苏培盛领命而下。

“皇上。”贵妃道,“皇后娘娘方才也一直在这守着,只是永明那,她总是怕苦不肯吃药,闹得厉害,皇后娘娘只得先过去了。”

“永明那孩子的确要费神不少。世兰忙着照顾生病的孩子,还要一人理着六宫的事,劳心劳神,弘时身为兄长,却不知道心疼幼妹,心疼额娘,为其分担一二,叫朕失望。”胤禛此刻,已然十分不喜。

卫临很快将药呈来,再号脉,的确是体内多年沉疴一朝突发,但醒转得快,便不算太大问题,只是好转后,日后要多加保养为宜。

闻言殿内众人都放下心来。

张廷玉到后,将自己所见所闻,这些日子三阿哥在朝政上用心备至,朝臣中笼络结交的事悉数禀来。今日更竟与大臣直言,皇上病重,自己身为嫡长子,不敢懈怠,理应为皇阿玛分忧,担起国之重任。他心中也委实不赞同三阿哥所为。

果然如心中所想,三阿哥逐渐长成,狼子野心已然不加掩饰。

自己让他代为主持朝政,他不恪守本分,竟还以为是要一步登天了。看来,是见自己这个皇阿玛病重,急着取而代之了。

愚钝又张狂的蠢货!他竟有这样不孝不忠的儿子!

胤禛勃然大怒。

是自己这些年太过纵着他了,给了他嫡子的身份,即使是那样的资质也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悉心栽培。

弘昼体弱多病,他从未动过国本之念。养在宫里的,即便只有这么两个儿子了,唯一长成的更是只有他一人,可以弘时的资质性情,如何能安邦定国。

现在就敢明目张胆觊觎皇位,若日后势强,岂不是连唯一的幼弟也敢杀了,好为自己铺平皇位之路。皇子们在想些什么,对皇位的欲望,他如何能不清楚。

他从前本欲秘密立六阿哥为储,为的便是兄弟间不起争斗,可如今只两个儿子,一长一幼,势强势弱分明,一直悬而未立,便只会滋长长子野心,致使幼子身处危险。

看着床榻下孝顺又聪慧懂事的弘冀,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亲自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诏书。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六阿哥弘冀、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于雍正八年十二月十七日、授弘冀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其生母钮祜禄氏昭贵妃,择日册为皇贵妃。

三阿哥弘时封礼亲王。

第39章 驾崩

册立太子,昭告天下。

六阿哥天资聪颖,无人不知。以钮钴禄讷亲和富察马齐为首赞成,大多朝臣纷纷附和,而西林觉罗鄂尔泰则劝谏皇上三思,更应择长子以立国本,也有少部分应和。张廷玉不言。

礼亲王自小便以为自己必然承继大统,后成为嫡长子后更是雄心万丈,却不想皇阿玛竟然并不属意自己,一时深受打击,无心读书,整日浑浑噩噩,一派低沉颓废之态。他这样因不得志而郁郁寡欢,便更坐实了他觊觎皇位之心,更叫胤禛失望。

本还支持他的朝臣们一时恨铁不成钢,也看清其实在浅薄,不成大器,便都噤声不语了,朝堂再无劝谏之言。

礼亲王失去了遵循旧制拥立长子的臣子支持,其生母母族为罪臣一族,毫无助力,剩下可仰赖的惟有养母皇后,年佳氏族。

可年家早已达成共识,他们在朝堂避嫌不语,可实则拥立的,是六阿哥。

礼亲王也渐渐习惯了当一个闲散富贵的王爷,无人管制拘束,品出一点滋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