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来些。对,往后转。”
“飞得太高它是自由了,我们却看不清它的样子。这样便没意思了。”余莺儿握着那木柄,一点点地回转,飞鸟慢慢降落。
“可以在云日间飞,但是最终还是要回来的。”余莺儿抬头看蓝天,那片越来越清晰明显的纸鸢,“它没有翅膀,只有线。”
余莺儿眼眸含笑,朝她晃了晃两人手中一同紧握的手柄。
“就你歪理多。”年世兰看她,却很高兴。
“两个额娘背着我说,冀儿听不懂的话。”弘冀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大人似的皱起眉头,倒是敏锐得很。
年世兰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就跟着你额娘,脑袋瓜比旁人会转些。”
“我想吃蟹粉酥。”弘冀撒着娇,甜甜喊着,“华娘娘。”
年世兰门清得很,眼睛一斜,“到底是冀儿想,还是你犯馋虫了。”
“不都一样么。”余莺儿挑眉说,“母子连心。”
“满嘴歪理。”年世兰哼声。
纸鸢的线绑在树上,那抹云间的颜色随风摇摇荡荡。
“走吧。”余莺儿轻捏了捏他的脸,“去翊坤宫吃好吃的。妹妹睡醒了,你还能抱抱。”
弘冀走在中间,手晃晃悠悠地甩着,一手牵了一个额娘。
日落西斜。
二月的夜不似白日暖,打在身上冷意深深。
江福海晚不当值,回到京城的院里。
他将剩下的一些药粉洒在院里,小纸包在丢在烛火里烧尽。
这是让皇后的头风好得不那么快的药,若病好的太快,又怎么能引出天象有异。
他看见了纯元皇后的旧仆,看见了那个曾经被收买的太医,他就知道了,皇后是没有指望了,什么都被昭贵妃查清楚了,天知道她怎么查到的,连人都找到了。
现在连太后都不在了,谁还能保下皇后呢?
昭贵妃给了他两条路。
一条跟着皇后一起去死,纯元皇后的死一旦被揭露,皇后是什么下场,贵妃就能让他的下场更凄惨百倍。
一条则是为昭贵妃做事,不过是进一趟慎刑司,受些罪,但保他不死。残躯一条扔进乱葬岗,留口气让他自己爬出来。
金银富贵他是享尽了,可谁不想活呢?即便是苟活,也比被人活活折磨死好。
何况,他这个残缺之人,还有个牵挂,谁不想有儿女福,他是没用,只能认个干儿子,可也是从小管自己叫爹的。他干儿子刚成了家,来得少,谁知就被贵妃的人盯上了,可见自己在宫外的住所一早被人看得死死了,他哪还有得选啊。
主子啊主子,算是我江福海对不住你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没法子。
第7章 年世兰的心思
海棠胭脂色,桃花红颜色,梨花白瓣儿,迎春满枝头。
三月中,还是芳菲盛景。
澄瑞池一汪碧水清澈透亮,鱼儿穿水游动,偶从水草茂密间露出红尾,一把鱼饵洒下,它们便争先恐后地聚游而来。
“快死了?”余莺儿独立于栏杆处,捻着鱼食的手在日光映下格外白皙莹润,她面无表情,声音亦懒懒的,好似将一条人命并不放在心上。
“是。毒在其茶中日复一日,而近两月来,疗养的汤药中湖儿亦逐渐加重了药量,她的身子也快油尽灯枯了。太医院有人偷翻过臣的脉案,臣早有准备,请娘娘放心。慢毒缓缓而至,一时无法把脉查出,也是常情,不过是臣医术不精罢了。”
“挑个合适的时间,让她知道。”余莺儿轻落下饵食,眼神平静,“该送皇后一份大礼了。”
“是,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