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掀起眼帘斜她一眼,像是朝她轻瞪眼般。

“外头新雪,我为娘娘沏茶。”余莺儿说,“天一光,我见了雪色,便让人去取了竹叶上的厚雪,如今还未化呢。”

“一直在等你来。”余莺儿看着她,“怎么会忘,是我约的娘娘。”

算你识相,年世兰这才勾唇笑了。

一个风炉搬进,里头一早烧了明火,用了荔枝木与龙眼木,化作炭后,便有股淡淡果香。

搁了紫砂壶在上头,余莺儿倒了雪进,不多时便散作雪水。

桌上拿了许多茶饼来,年世兰挑了自己喜爱的,掰了碎茶进去,看雪水渐渐沸起。

余莺儿正在榻上为她细细剥果子,说是等会放进里头算作果茶,不就是民间喜爱的茶泡,她知道,却也没尝过,就看她弄着吧。

外头还在下着雪,白茫茫一片,雪混着风落得越急,像是碎琼乱玉的敲击声。

院里的草木树枝,不堪重压,偶尔被打得落下些碎雪,又被宫人一一扫去。

余莺儿低着头,能见她光洁的额头,她很白,不像冬雪的冷白,像是她腕间白玉的色泽,莹润润的,这对白玉镯子,是她送她的,很衬她。

她嘴里哼出她喜爱的昆曲调子,声音很轻,却听出股婀婀娜娜的意味,白嫩的指尖在果子上轻撕外皮。

炉上热水翻腾,白烟升起,又散开。

听水咕噜沸声,闻满殿清茶香,见她眉目安静,与她度初雪之日。

炭火偶尔噼啪作响,她嘴里哼唱的调子越来越好听。

原是这点点细碎声音,铺就了一隅安宁。

心里从未有过的静。

年世兰撑在炕桌上,手支着额头,目光总是多看她,这无处不在的温和气息,让她竟有些困劲。

“好了没?”她打了个呵欠,懒懒问出一声。

“嗯。”余莺儿抬眼看她,笑着,“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