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贵人在下首坐下,低声道:“皇后娘娘,华贵妃始终对昭妃不满,言行针对,却一直不曾下手,想来只是找不到机会,而昭妃为人谨慎,竟也一直隐忍不发,她们二人协理六宫,又微妙平衡了这么久,嫔妾觉得,向来平静的湖中该投下一枚石子,激起波澜,是时候可以打破。”

“入秋天凉,风冷肃着,您头风病怕是不相宜。”似有暗示的一句,柔贵人看着皇后。

皇后笑了笑,眸中有满意之色。

她当然知道柔贵人恨透了华贵妃对她的屡次侮辱,她不加以阻止,便是激化这种恨与不甘。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柔贵人哪里是为她着想,想来是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华贵妃受挫了。

“本宫这些日子的确有些不适,这宴席,恐怕只能由华贵妃一人操办了。”皇后说。

柔贵人见她同意,面上涌上一丝喜色,她站起身来,在皇后身边,附耳轻语。

第34章 下一个计谋(四)

九月十四日晨,桃花坞中,众嫔妃请安。

皇后罕见的姗姗来迟,她上了妆,却依旧掩盖不住黯淡面色,精气神瞧着有些差。

她缓步坐到凤椅,按了按额头,而后开口:“许是入秋,夜凉,本宫近日身上频感不适,今日你们来了便算了,往后几日请安就免了吧。”

齐妃率先关心说:“皇后娘娘可是头疾又犯了,这秋夜不比夏日了,可要当心凤体呀娘娘。”说罢,又去看前头空置的昭妃之位,“还不是为着她和六阿哥的事,娘娘操劳过度,要不怎么也不会旧病复发了。”

“好了,昭妃如今贵列四妃,马上的又是二子之母,皇上分外看重她,本宫自然也看重她,九月二十是她和六阿哥的大日子,本宫怎么能不尽心。”皇后叹出口气,似是疲惫,“华贵妃,这些日子便要你多多费心了,本宫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有莞贵人,你也要好好帮着华贵妃,为她分担才是。”

甄嬛忙起身:“嫔妾遵旨。”

华贵妃端然不动,拿起帕子懒懒遮了遮呵欠,才慢悠悠道:“知道了。”

而后,她不再等皇后说什么,直接起身,双手虚虚靠在身下一瞬便算行过礼了,嚣张至极,“臣妾可没有娘娘这样的好福气,这凉风一吹便可以撂挑子不干,先告退了。”

脚步声在突然静下的殿中格外响亮明显。

她拢共比皇后早不了两脚到,才坐下没多长时间,来的时候风头足,走的时候风头更足,那又怎样,没人拿她怎么办。

她自然也从不在意这些人如何看她,她只需要别人惧怕臣服她,纵使心里想什么,到她跟前还不是乖乖做小伏低。

走过甄嬛身边时,她着意停了下,看了一眼,满是嫌恶。

皇上还让这贱人横插一脚,不就是见她和余莺儿交好,一个贵人,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插手。

偏偏还是个爱现眼的,非提出个什么巧思,想的什么破烂玩意儿,皇后还同意了,余莺儿爱赏雨想泛舟跟你有什么关系?

年世兰心里隐隐冒气,走了。

想是这样想,办还是该好好给余莺儿办,风风光光的,这拨下的银子不多,她自个还填补了不少进去。

内务府,船只水运处。

一艘杉木船正在进行最后的下水,舟身四面描彩绘华,气派非凡,新刷的桐油干透,裹着艳丽的色彩,静在碧湖水波上,匠人们正在仔细验船。

华贵妃可是下了好严的命令,半点马虎不得。

她还不是想着她怕水,便着意叫人细心些。

刘康是个手脚利落的太监,这艘木船制时便一直在一旁替匠人打下手,递递这个,看看那个的,任人指使。

如今他也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