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尾的人以无比自然、不含任何成分的动作利索摘了她的鞋随手扔到床下,抖开被子将她塞进被子里,南扶光从被子下钻出脑袋,靠在床头说:“我没事。”

她目视前方,甚至没有看他。

男人看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终于绷不住怒火中烧还是转换为万千无奈,他心想你并没有“没事”,脸上还不敢表现出来,只掀了掀眼皮子面色自然地“嗯”了声,抬手不经意般碰了碰她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背。

南扶光畏寒,外面大雪纷飞,故此时屋内地龙烧的极旺,带着手背那一隅无法驱散的冰凉,他缩回了手,替她掖了下被子。

“睡一会。”

这人命令她上瘾了么?

南扶光掀起眼皮子懒洋洋扫了他一眼,想说自己并不困,修士不睡觉也没有关系的,哪有那么脆弱。

但可能是屋内炉火太旺,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在他如水般沉静的双眸注视下,她居然真的渐生困意。

往被窝里滑下去,最后转头看了眼靠在床边放着的那把冥阳炼,数日未曾闭合的双眼终于合拢。

出乎意料的,竟一夜无梦。

只感觉沉浮梦境中一直有一双眸子从旁安静地庇护着自己,犹如铜墙铁壁,梦魇因此无法入侵,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第112章 心因性发热

南扶光在睡梦中浮沉, 好似在梦中回到了终年高温的不冻港大日矿山,下一瞬又穿越至不净海尽头极寒地。

冷热交替。

浑浑噩噩中,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她床头不断的发出烦躁且不耐烦的咋舌音。

她莫名其妙,心想不耐烦什么, 不舒服的人又不是你。

但她的脑子烧成了一团浆糊, 她甚至想不起来坐在她床头不耐烦的讨厌鬼是谁

她只知道当她又一次的不幸步入不净海尽头那片极寒地时, 地面的冰川突然裂开,脚下有了温度。

她整个人被凌空托起,很快的,她像是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环抱住……

就像是被拥入冬日刚洗晒过后, 残留皂角香的被窝。

耳边是有规律的“扑通”“扑通”的白噪音。

她嗅嗅鼻尖, 闭着眼伸手抱住那很温暖也很好闻的被窝, 喟叹一声。

美中不足的是她枕着的那床着实有些发硬。

……

南扶光一病不起。

就像是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伴随着林灭陷入疯癫、林火死亡彻底散了,她病得严重, 严重到起不来床。

每天固定从午时开始爆发高热, 烧到每一回都让人想给她准备后事, 然后高热会准时于酉时回落,成为那种不会要人命的中低温度。

通常南扶光会在这种时候迷迷糊糊睁开眼醒过来,但醒了也是望着床顶不说话发呆,跟她说话她就懒洋洋应几句,然后翻个身背朝外, 一副拒绝同人交谈的模样。

南扶光不让出去找医修,男人由着她折腾了几日, 除却反复入她梦境企图寻病魇踪迹未果, 也给她当寻常伤风感冒治。

丹药房弄来几贴药,但苦药灌下去丝毫不见效果。

高烧准时准点反复让人未免觉得这不是生病是中邪

但这三界六道,除却魔修就是鬼修, 他们已经是最邪门的存在,莫说此时邪祟入侵南扶光之身……

不是自夸。

男人自认为自己在这坐着,比貔貅辟邪效果还要好上许多。

于是在第三日,他的耐心终于燃烧殆尽。

在云天宗大师姐喝了药再次蔫蔫地翻身想睡时,他一把把人薅起来,大手掐着她的下颚,面无表情地问她:“是不是想死?”

他语气很凶也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