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说完先一步往前走。

宋和政见到这样步履蹒跚的老者，眼眶微湿，

“是，老师。”

赵老步子一顿，下一刻似乎走起路来更轻盈了些。

都是些过去的事了，一直以为不提也罢，但始终需要这么一句话。

言语的力量远比人想象的更为强大。

-

屋内。

赵老屏退了左右，就连护卫员都被安排到了门外。

“老师，电话里我也说了一些，只是不安全，所以只好来叨扰。”宋和政说话极为端正，完全没有在富旦时那股漫不经心的闲散姿态。

赵老一套沏茶的流程不停，“能得你来，想来不是小事。”

正如当初宋和政年轻时第一次求上他的老师一样。

“是。”

宋和政压下了心中因回忆而涌上的酸意，正色道：“不过这次的事并不是来求老师，而是想上报一件事。”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能想到的可信之人只有老师了。”

再多的，都在几年前的动乱中殒命了。

“你说吧。”赵老倒完了热茶并没有喝，只是瞧着那茶水的热气缓缓向上。

“前几日校内发现了一处墓。”宋和政的手微微攥紧，“而且这墓还被人踩了点挖了几个盗洞。”

“想必如果不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还在，想必就算被人挖走了也不知道。”

宋和政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如果继续碍着别人的路，想必我们几个不...”

赵老握着拐杖的手轻轻的发颤，他忍着发干的嗓子，“你是说我家囡囡...”

“还有那些人，都是碍着别人的路了？”

所以借着政策，一下子全都被一棒子打死。

被玷-污了身子的学生。

被当众活活打死的老师。

被撕毁的书。

被砸坏的院子。

赵老悲痛的闭上了眼，似老了许多岁，低哑的语气似无声的悲鸣一样，“那时候我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啊！”

谁人能大义灭亲，谁人能在至亲骨肉死后还能保持理智。

人非神，无情无欲。

只是在当时，很多事..都无能为力啊。

第471章 不是你想拆就能拆

“老师我都知道。”

宋和政红着眼也跟着道出了自个的心里话，“我从未怨过您。”

他怨的是那个世道和力不从心的自己。

“现在这件事也只能由你去领导了。”宋和政解释，“我们几个也不年轻了，收了两个聪慧的学生，准备去乡下颐养天年了。”

“什么？”

赵老脸色微变，“凭你们几个的本事又不是不能留下，作甚要离开？”

宋和政垂下了眼，掩去嘴角的苦笑和心中的后怕，“我这两日一直在想如果因为这底下的东西让身边的人都出事了我会干什么。”

“想了很久。”

宋和政抬头眼中那种死里逃生的庆幸格外明显，“老师，学生曾经重视的人基本都葬送在了复旦的校园里，如果再出什么事我大概宁愿选择和富旦一起毁了，也不会把东西留下。”

比如埋下土炸弹烧光一切，什么都不留下。

“但现在不同了，局势变了，我们几个家伙也有了生机。”

宋和政想到了自己那两个聪明绝顶的学生，“只要能把他们两个培养成才，我们这辈子就算是不白来了。”

“看来你们中意他们。”赵老看到这样的宋和政心下也有了些许安慰，“去乡下也好。”

只要有心在哪里都能活的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