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梧听见刀刃划破皮肉的声音,倏然转头,愣愣对上陈婉幽邃的眼睛。

血腥味由浅淡至深,钻入鼻尖。

“陈姑娘……?”

陈婉垂眸,看见他袖袍衣角上不明显的血迹,眸光微黯,“抱歉,没收住力,弄脏了你的衣裳。”

谢梧上前,从怀里递出一块干净帕子,“脸上的血,自己擦擦。”

“你不高兴了?”陈婉接过帕子,却并不在意脸上的血,只是盯着谢梧,“因为我杀人了。”

谢梧摇头:“我的确有些不开心,因为我的大意连累了你,你杀了他,来日渡劫飞升,便会遭受天道诘问。”

“天道诘问?”陈婉不紧不慢擦着脸上血迹,嗤笑道,“是诘问我当年为何不能甘愿成为炉鼎任人折辱呢……还是诘问我为何不亲眼看着朋友死在匪徒刀下呢?”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以为天道无情,不曾想连脸皮都没有。”

谢梧失笑,心中颇为认同她这番大逆不道之言,只觉不失我辈少年意气,但面色依旧认真,“不论如何,下次在凡间遇到十恶不赦之徒,便该用凡人的方式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陈婉掀了掀眼皮。

“此地虽在琴音宗的庇护下,但管束地只是修士而并非百姓。”谢梧想到自家师弟在信里说过的,道,“人间自有人间坐镇此方的规矩,比如官府。”

陈婉挑眉,轻笑时眼尾带着丝不屑,“显然这官府就是废物一个,否则不会连人嚣张得进了镇子都一无所知。”

谢梧环顾四周没有瞧见馄饨店老板的影子,只好将一串铜钱丢进筷筒里藏好,“好人做到底,陈姑娘您人美心善大慈大悲,帮个忙呗?”

一炷香后,县衙门前,红衣少年在前,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白衣少女在后,中间被绳子绑着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低着头老老实实排着队往前走。

“县衙重地,不得喧哗,来者何人?!”守门的衙吏高喝道。

谢梧侧过身,露出后面几个重金悬赏的逃犯,“喏,看看是不是你们要的人。”

衙吏定睛一看,面露愕然,用力揉了揉眼睛,嘴巴张了又张,语调骤然拔高,“不知英雄何方人士?留个名,待我家老爷赶到,必以重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