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玄老前辈,你怎么也来了?”谢梧也没有被人戳破的羞耻,笑嘻嘻地围过去,“多日不见,前辈风采依旧啊。”

玄曳狠狠瞪他一眼,“少来这一套,你不每日扯着玄蝉到处撒泼我便谢天谢地了!”

“玄蝉年纪轻轻的,您整日把他关在山上,若不是我偷偷带他去玩,迟早被你们憋坏。”谢梧道,“哦,上次我爬丹云宗的墙时,还瞧见你愁眉苦脸地和李长老说玄蝉性子过于沉闷,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但凡你把那假装成小辈和我闹别扭的劲让他见识见识,他说不定都会多说几句。”

玄蝉微微拧眉:“绝交?师叔你不曾与我说过。”

玄曳一向不怒自威的眼睛因为心虚左右乱瞟,最后狠狠瞪了谢梧一眼,不情不愿道:“我这还不是怕你被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给带坏了,这臭小子来丹云宗第一日就把你李师叔的爱宠给烤了吃了,我能不担心么!花了我十颗易容丹都没能把这小子赶跑,你怎么一点都不心疼你师叔?”

玄蝉沉默半晌,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用来记录往事的小册子,第一页第一行果然写着:谢梧很吵,但他的鱼很好吃。

随意一眼扫下去,每一日都有谢梧二字。

于是他又默默把小册子收回,没反驳。

“我去熬药。”谢梧的身子虽然并无大碍,但天雷伤及神识,还是需得仔细调养。

说罢转身回了船舱中。

谢梧目送他的身影直至彻底瞧不见,这才收敛了嬉笑的神色,低声道:“老头,后来玄蝉闭关将近百年之久,是因为他的病吧?”

若是玄曳真的不喜他这个晚辈,当初就不会对于他偷偷潜入丹云宗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玄曳想起自家晚辈那不值钱的样子,阴阳怪气问道:“怎么,这对你很重要?这么关心他啊?”

谢梧:“……”但凡换个人他都会以为这是在和他抢儿子。

但玄曳还是告诉了他,简单来说,便是玄蝉先天不足,生下来心脏便不完整,心尖上缺了一块。

“仙门百家这会子应该在无双殿商量对策了吧?”谢梧还是有些忧虑,“无论是正面应敌还是潜入魔族里应外合,一场战争里不确定的东西太多,我还是不放心玄蝉去。”

可玄蝉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因为一个病躲在后方?至少对于谢梧来说,生死存亡之际,再没什么与挚友并肩作战更让人痛快。

再者,当初玄蝉作为医修却能一眼看出魔物弱点,有他在,修真界讨伐妖魔之路会容易一些。

随即他又想什么,“诶,丹云宗好歹也是四大仙门之一,你又翘了?”

以前在丹云宗,他就常常看见玄曳作为宗主在宗门大会时偷偷溜走。

“我一个炼药的,天天背药材就够烦了,听那群老家伙念经做什么?”玄曳瞅他,“倒是你,正直与真诚从来不是错事,只是过刚易折,你师父年岁已高,没必要收些多余的苦难来让他担心。”

“如今的修真界也好,曾经的修真界也罢,苦难从不会带来任何回报。”

谢梧下意识想要反驳。

可他又想到,练剑苦,却也让他沉迷,不是苦难;世人偏见易杀人,他却不曾在意,也不是苦难;唯有人心难测手段难辨欲置他于死地,才是苦难。

可他又觉着话中有深意。

谢梧:“那谢长生,您认为他是死于苦难么?”

玄曳闻言一愣,侧目看向飞舟外昏沉天色,久久未曾言语。

直到他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又听玄曳怅然道:“你认为是,他便是,你认为不是,那便不是。”

谢梧绞尽脑汁也不曾听懂其话中何意,却没有多问。

他自踏上剑道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