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念又生。
萧越阖上眼帘,再睁开,眸间只剩一片清明。
欲即软肋,亦是命门。
他的命门曾是镇西军,多年来一直被迫赤,裸裸摆在所有人面前。
为藏住这道命门,他无一日不汲汲营营,如履薄冰。
眼下,多年的筹谋已几近大成,他却在新的欲里逐渐沦陷。
不愿再被其他软肋裹挟,不甘心被情爱支配,未达抱负之前,他能做的,只有保下她的性命送她走;他能忍的,只有留下她的清白。
皓月当空,烟花不断闪跃又燃尽,丝竹声靡靡,萧越却觉得手中空空。
而一旁的乔婉眠,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真相。
一簇簇瑰丽烟火从对面大船的甲板上腾起,她却无心再看。
盖因她似乎瞥到了桑耳那水墨晕染般特别的盛装裙摆。
乔婉眠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忘却了呼吸,茫茫睁大眼继续在甲板上搜寻,就在烟火将大船甲板映亮的一瞬,她看到了对面船上躲在角落的刃刀与桑耳。
一瞬间,心跳声盖过一切。
乔婉眠惊觉,炮声响彻鄱河前,萧越就催她出去了!
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游湖、烟花,这一切是他特地为她筹划的。
他精心为她准备,她却很没良心地躲着他自己看。
乔婉眠蹭到萧越身边,捏着桌角,别别扭扭不知怎么开口。
磨蹭半晌,脸越憋越烫,迎着萧越疑惑的眼神,乔婉眠躲躲闪闪换了个话题:“大人,渴么?”
烟火燃尽,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那一只为乔婉眠带来一场绮梦的大船完成了任务,带着丝竹声慢慢远去。
喧嚣落幕。
萧越看着小
丫鬟,轻皱了下眉头。
她娇怯时总微微垂着脖颈,让眼睫将眼挡住,在他有意逗她玩时,这样是可爱的。
但平白无故显露出对他的畏惧与逃避,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他将人好好护在羽翼下,自然不愿看她如从前一样怯懦。
“又在怕什么?”他问。
声音中夹带了自己未曾察觉的严厉。
眼前的小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一下,像是下意识般脱口而出:“婢子错了。”
萧越唇角嘲讽扬起,燥意涌上心头。
往日很喜欢听她“婢子婢子”地叫,软软绵绵带着钩子,似是随时在宣明她属于谁。
但现下突然觉得这声“婢子”有些刺耳。
萧越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软下语气问道:“说说,在怕什么?我吗?”
乔婉眠疑惑抬头。还问?他有多吓人,自己心里没数?
审司文时都没用过那么严肃低沉的语气。
乔婉眠自然不知道自己心里那千回百转拧拧巴巴的心思早写在脸上,只觉得她关心萧越,萧越却莫名凶她。
亏她还心中惭愧,想找机会跟他道谢。
心中恋慕还总阴晴不定,她若真当了小妾,等日后年老色衰,还指不定被他怎么嫌弃呢!
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乔婉眠红着眼瞪萧越,双手像是自己生出意识似的,用力推了萧越一把,带着哭腔怒道:“我才不会跟你呢!不!会!”
而后脚一跺,埋着头扎到内室,还砰一声将门甩上了。
萧越:“……跟?”他彻底懵了。
那蜉蝣撼树的力道施在他身上,跟摸一把没什么区别;少女甜美的声音带着颤巍巍的哭腔,听着也觉得像春风拂面,连心尖都痒了一下。
可他明明特地放软了态度问话,怎么反倒将她胆色脾气都逼了出来?还甩脸子?
萧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