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朝露蒸发后,今夜的种种
也就不复存在。
她最后试探:“大人酒醒之后,可会记得醉酒时做了什么?”
对方浓密的羽睫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幽深又无辜,蒙着一层水光,缓缓摇了摇头。
没醉过,确实不知自己醉了后是什么状态,这不算说谎。
乔婉眠一喜,暂且将方才的亲密抛诸脑后。
她心中有话一直憋着,平日里怕说了被萧越嘲讽,迟迟未能寻到机会,今夜恰能说与他听。
桌上瓷瓶中,芙蓉瓣上露水凝结,将滴未滴。
少女柔柔倾诉心事:“大人,阿兄的事是我狭隘,不该质疑大人。”
“我一向胆小,遇事便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总希望靠逃避解决一切。当初若是依我的想法让阿兄藏着,他得躲藏一辈子,更会让那些凶徒逍遥法外,还好有大人替我们做了决断,日后,我会、会试着勇敢一点。”
“你不胆小。”萧越的声音几近梦呓。
“嗯?”乔婉眠没听清,将耳朵支在萧越唇边,“大人再说一遍?”
什么若有似无地擦了一下她仍泛着粉红的耳廓,萧越声音带着磁性:“服侍我更衣。”
像是最初吹开冻土的一缕暖风,萧越呼出的温热气息在她耳边顽劣地打个转,消失于天地,但那一片薄唇带来的温热触感与酥麻痒意仍旧停留。
乔婉眠被这陌生的感觉吓到,捂着耳朵退后,瞳孔震颤,指着萧越:“你耍赖!说好只能抱一下!”
萧越的眸子勉力睁开,迷蒙水雾中隐约倒映乔婉眠气成海棠果的小脸,“抱什么?”
乔婉眠:“……”
不是故意的?
她认命叹气,算了,就当是被小狗舔了。
可是。
罗汉榻上的男人身高腿长,玄色长袍上的暗云纹泛着细密的光,腰间束着的金缕玉銙带工艺繁复,乔婉眠研究半晌不知从何处下手。
……
许久等不到动静,萧越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的确还不是时候。
榻上的巍峨倒山动了动,而后撑着头坐起来,嗓音低沉:“我好些了,给我倒杯凉茶就回去歇息罢。”
他缓缓抬眸,眼神清明又疑惑:“又病了?脸这么红?”
乔婉眠愣神片刻,小心观察:“大人醒酒了?不记得了?”
萧越疑惑:“不记得何事?”
乔婉眠猛猛点头:“婢子是病了!”而后麻溜跑到桌上倒了杯凉茶,“大人快歇着罢。”
风吹动地上散着的宣纸,发出轻微的刮擦声,萧越问:“这地上是……”
都把这事忘了!
乔婉眠利索地编着瞎话:“是婢子进来时不小心摔散的。”
说谎这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乔婉眠觉着自己毫无破绽,将茶盏递给萧越后,蹲身拾着散落的纸张,道:“这些是婢子这几日抄的两卷经书,不知道大人能否用得上。”
清辉被阴影遮住,萧越行至她身边,蹲下身帮忙,嗓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惑人:“有心了,多谢。”
乔婉眠脖子耳朵又开始发烫,慌乱间险些将自己辛苦抄写的经书撕碎。
原本只是想默默给恩人祈福的,出了方嬷嬷的事才拿出来。
被人当面道谢,还、还怪不好意思的。
夜已深,拾完经书,萧越就催乔婉眠回去歇着,自己躺到榻上后,发现身上沾满了乔婉眠清浅的香气。
毫无睡意。
萧越翻身下榻,从官服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解开抽绳,一个小纸块滚进他手心,轻轻展开,原先带着几分阴鸷的眼眸里冰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