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要状告的司文,正端坐太师椅,慢呷君山银针。
“姐夫这是要往何处避雨?”司文轻叩青盏,语气阴寒。
他忽将滚茶泼在乔应舟袍角上,道:“茶离了盏,与污水何异?”
“听说姐夫手眼通天,去寻萧大人?”司文假意环顾,“萧大人,人呢?”
乔应舟紧了拳,终还是垂头解释:“大人放心,我不走,只是送眠眠去投奔我久居西原的兄长。”
司文嗤笑,“骨肉至亲,本官不舍看你们分离。”他目光转向躲在车帘后偷看的少女,“眠眠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忍心让她明珠蒙尘?”
第2章 抉择
惊雷劈开云层,刺目电光下,乔婉眠面白如纸。
她攥着父亲浸透雨水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破粗布,耳畔回荡着司文那句“替她寻个好去处”,若被毒蛇绕颈。
走回自家时,风云忽变,云消雨霁,天色大明。
她的阿兄乔祺像一杆长戟,昂首挺胸的立在院子正中,掏出一个木匣,道:“演武场抵给舅舅,请将借据勾销。”
司文招呼一男子到身旁,对乔家父子道:“本官只是帮忙,莫把这事往我身上扯。姐夫,你是跟李贵借的印子钱。”
李贵拱手道:“到今日,乔家总计欠小人一千两银。司大人已为乔兄垫付五百两,余下五百两用演武场抵。”
乔应舟忍无可忍,愤怒道:“骗子!李贵是你家账房,如何成了放印子钱的?”
“白纸黑字在此。”司文抖开借据,“莫非姐夫想去开阳府牢里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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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去大理寺叙旧如何?”
慵懒嗓音自檐下传来。
萧越肩宽腿长,绯红官袍迎风猎猎,革带束着一把劲腰。
他斜倚门框,夕照在他眉眼镀上金边,却化不开眸中凛冽寒霜:“司主簿顾念亲情,令人动容。若非如此,本官也不能恰好”他指尖轻叩腰间长剑,“捉、贼、拿、赃。”
只一句,乔婉眠对他所有的怨怼恐惧都烟消云散,只觉得他像天神下凡。
司文判断出来者身份,冷汗淋漓,躬身行礼道:“下官见过萧大人,哈、哈哈,原来大人同姐夫是旧识……只是大人对下官恐怕有误会,可否容下官解释?”
萧越无视司文,踱步到乔应舟面前,背手问:“你方才称李贵是司文家中账房,可有人证?”
乔应舟攥着衣角回话:“有、有,草民每次见他都是在司府,来往的下人都见过他。大人,借据的内容也变了,草民签的只是普通借据。”
萧越饶有兴趣地挑眉,从司文手中抽出借据,慢条斯理地将借据抻平整后对着夕照正盛的太阳。
纸张轻薄,笔墨在他面上投下一笔笔半透的阴影。
萧越睨着司文,修长的手指轻捻借据,叹道:“湖州供纸有市无价,却被用作蒙骗亲族,可惜。”
萧越话音未落,司文的衫子后背已湿了大半。
他仓皇跪地,稳住心神道:“下官汗颜。供纸是方大人赠予下官的,他当时还一直夸赞大人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下官听得敬佩至极,今日得缘一见,方知何为龙章凤姿。司某一时行差踏错,浪费了方大人赠纸的恩情。”
司文继续道:“纸上内容腌臜,恐污大人的眼,不如您就当没有见过 ?下官也定会补偿乔家。方大人那边,下官明日登门道歉。不知这样处理可行否?”
萧越轻笑一声,深邃的眼眸流转一瞬年轻男子独有的意气风发,很快被藏入眼底,“不必提方从政,他已入狱,再教导不了本官,也招待不了你。不过,日后你们路上若是有缘相见,再叙旧不迟。”
这句乔婉眠听懂了,“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