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弩洞穿铁盾的闷响里,乔婉眠几乎要看清他们的五官。
越来越多的齐军逼近,乔诚见齐军已然入瓮,再挥旗语。
地面震颤,地下的火药被引爆,脏腑挂上断戟,肠肚裹着碎甲冲天而起,无数人瞬间化作血雾。
残肢如雨砸落阵前,焦臭混着血腥漫过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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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高坐马上,目光穿透烟尘,直锁齐太子的闪亮金鳞甲。
他从刃刀手中接过弓箭,瞄准,松手。
玄铁弓弦震响。
一只穿云箭,携着千钧之力,撞在齐军铁盾上,而后巧妙拐了个弯,绕过齐军重重保护,在金铁交鸣声中骤然贯入齐太子心口。
齐军骚动,慌乱喊将士回防的声音不断,将士踌躇间,被盛国中军的利箭绝命。
齐国太子身亡,主将终于有权施令,一时间,对面进攻的鼓声撼地。
萧越平静放箭,看向敛剑,“前世的仇,给你报了。”
敛剑狰狞铁面折射着血光,“多谢将军!时机可至?”
萧越抬起锃亮的寒钢枪,“冲!”
枪尖划破硝烟,海东青尖啸着应和号角。黑甲灰甲逆流而上,与齐军厮杀,箭镞入肉声混着骨裂声炸响。
乔婉眠竭力搜寻那点哑白身影。
那人雪甲浴血,已深入齐军阵中。
如修罗降世,枪出处必绽血梅,为后来者清出一条血路。
齐军阵形逐渐收拢,合围之势将成,镇西军两翼忽展雁阵重骑似锤,砸开敌阵,轻骑如梭,织就死亡罗网。
多少人倒下就有多少人涌上,死尸在人潮中被裹挟着,许久才落地。
她的全部都在山崖下这一战,乔婉眠一瞬不眨地看着战场。
萧越掩护着众人逆流而上,为盛军撕开一道缺口,忽然本能地背后一寒。
他回身,只见前军主将的头颅已被一刀砍下,未收的剑还指着自己。
前世的背后一剑,来源竟是他。
萧越枪尖万字刃里还绞着截断臂,筋肉缠在刀纹里痉挛。却听耳畔传来熟悉声,“你我扯平了。”
抬眼只见熟悉背影文辞混在溃兵中,已然遁去。
大批步兵涌来,萧越无暇再分神,长枪劈下,鲜血飞溅。
盛军数量大减,逐渐被齐军吞没,乔诚跨上战马,带领后军准备支援。
萧越银甲已浸成赤色,桑耳等人挥剑的幅度越来越
滞重。
在盛军砥砺顽抗时,东南方忽滚来铁蹄踏碎山河的轰鸣。
被包围了?乔婉眠的心悬着,死死盯着背后。
只见先来了一个斥候。
等等……爹?
“圣驾亲征!”乔应舟声嘶力竭地喊:“坚持住!天子亲征!五十万援军已在路上!”
后军哗然。
乔诚横刀长啸:“陛下率五十万大军亲征,还有十里就到!战士们!此役必胜!”
传信声浪掠过尸山血海,盛国人心大振,士气高涨,残旗竟又猎猎扬起。
齐军初时嗤笑是诈,随即听得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盛国皇帝不是一死一失踪吗?!如何能率大军前来?且,盛国哪来的“大军”?
很快,斥候绕过战场送来消息,“不止皇帝亲征,各大藩王节度使也都亲自领军,此战必败!!!盛人竟设此局,退!!!”话音未落,人头已落。
坐镇后方的齐军主将收起刀,“退!!!”
萧越一枪捅穿几人,听到齐人撤退撤退的战鼓。手握长枪的齐军留也不是,逃也不是。
他进一步,他们便退一步。
桑耳与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