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纤纤素手忽触上他腕甲暗扣,少女仰首时眸中水雾未散:“我帮将军卸甲。”不待他应答,便按下粟米大小的机括。
“哒”一声轻响,冷银掌甲应声而落。
萧越睫羽微颤:“?”
少女起身解他臂铠,道:“将军走前不是说,若是你凯旋,我为你卸甲吗?我求了他们教我。顺便瞧了所有制式的盔甲。镇西军甲胄陈旧,我求大伯全数翻新,奈何…”乔婉眠喉间哽了哽,“银铁两缺,只能为诸将士添块护心镜。”
乔婉眠站起身,在萧越肩头摸索一阵,寻到机关,“至于将军,我细琢磨过了,”她严肃盯着萧越,“将军是要穿这套打仗?梦里将军是黑甲。二者选其一,将军选寒钢甲?”手里动作不停。
萧越颌首:“对。寒钢甲较玄铁甲坚韧数倍,凝聚游老半生心血。正巧他与我身量相似,才送了我。梦中没穿,足证我前世无此珍宝。”
前世战场的尸山血海与萧越背后中的那一剑又涌上头脑,她瘪瘪嘴,“定是因为你残忍杀我在先,大伯不知该不该信你,客居乔宅的游老自然也舍不得”
萧越见势不对,连忙打断她:“是,是我的因果报应。我生生世世都补偿你,可好?”
“说正经话呢。”乔婉眠嗔他一眼,摘下另一只寒钢手臂。
萧越顺势将人拉近,双手握上杨柳腰。
乔婉眠不似平日的躲闪,反凑到萧越耳旁轻声道:“答应将军的彩头,眠眠算完成了……只是,我觉得,黑甲军盔甲也好,银钢甲也罢,制甲时都留下了破绽。”
手中腰肢柔软,萧越轻轻摩挲着,挑眉问:“这两种盔甲都由机关相扣,何来破绽?”
“其一,寒钢甲耀目如秉烛夜行。”她指尖划过甲片,“若需潜伏,岂不误事?且若遇险境,连躺好装死的机会都没有。”
“我方着黑甲、铜甲,敌方是灰甲,茫茫战场,举目一瞧,一眼就看到将军你。”
“……”确实如此。
萧越想起刺探时要先让属下离很远就将他埋到雪下,以避免反光。
“其二,机括连环虽精巧,但易滞涩,若遇暴雨凝冰,阻拦将军与将士们的动作,生死之搏,每瞬都干系重大。”
萧越神色微凛。
他拎起躯干盔甲走向支架,“确有道理,眠眠可想过如何能解?”
“游老说用蜂蜡混老松脂熬成膏,涂在甲胄机括处可以防冻,”少女偷瞟他,“材料已运来了,全军都可以涂,只等看将军同意与否。护心镜也交给宁城百姓去筹备了……”
萧越心中惊喜,面上仍旧不假辞色,“自是同意。即你们已有行动,那是如何商量盔甲颜色的?”
“给将军将盔甲每片都随机染上白、灰、铜三种颜色。那般最好隐蔽。”少女似是怕他发怒,飞速背过身。
萧越唇角微抽,“你们商量的主意,就是将我染成只三彩斗鸡?”
“原来像的是斗鸡啊。难怪想象起来有点眼熟。”乔婉眠一拍脑门。
“一身斑斓,威严何在?不过,染白还成。”萧越坐到榻上卸甲,“眼下四野白茫茫一片,说不定会有奇效,你想得极有道理。”
少女眼睛又亮起来,“我还学会了看沙盘,找到了梦中战场与至高点。”
萧越眼里燃起赤焰,紧紧将少女搂入怀中,恨不能大笑三声,狂喜道:“得妻如此,焉能不胜!”
“浑浑浑说什么妻。刃刀他们还制好了平浪崖附近百里的沙盘,只待将军凯旋。”
“沙盘在哪?”
“刃刀或大伯保管着。”少女美目半闭,神情倦怠,萧越亲她额头,“镇西军不会忘了眠眠的功劳。”他又唤,“刃刀,进。”
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