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色如霜,萧越回到乔宅就翻来乔婉眠的院子。
夜半三更,寂寥萧瑟。
他推开雕花门,走过穿堂,隔着绣屏向里屋看去,榻上果然空无一人。
目光落在床榻边缘。
刃刀说,春花被人打晕后,被藏在这装作她。
鲜血染红了乔婉眠最爱的海棠绣枕,渗入檀木纹理。
乔宅当时暂时顶替了官衙的职责,兵荒马乱的,就没人察觉少了个小女郎,真相还是刃刀带着启束赶回后发现的。
也是惊险,再晚一刻春花就救不活了。
萧越退出去,绕到西厢。
月光透过窗棂,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屏风上,如同一幅水墨画。
果然,乔婉眠青丝散满枕畔,搂着梨儿睡得正酣。
萧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梨儿虽才十岁,却也该避嫌。
萧越退到廊下,倚着绿漆柱子,任寒风扫过。他闭了闭眼,林之的话在耳边回响。
教他骑马射箭、命他惦念西原的祖父,当初怎会将百姓弃之不顾?
但不得不承认,祖父当年决策也许是对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有,攘外,必先安内。
这些古训不无道理。
祖父是把“安内”的期待留给了他。
萧越抬手揉了揉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的疲惫。他多想就这样守在乔婉眠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过独自咀嚼这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的影子与院中枯败古树融为一体。
-
晨光透过百草纹绣帘,在拔步床上洒下斑驳光影。
乔婉眠睁开眼,望着熟悉的帐顶发怔。身下换回了够几个人在上面打滚的拔步床。
乔婉眠发呆片刻,揉揉脸一个骨碌翻进深处准备再睡,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遭了!怎么又没人唤她起身!
昨夜归来时已是三更,她和冬花都困得东倒西歪。她依稀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应承,若是萧越今日回来,就去求他为春花主持公道。
“梨儿!梨儿!”
“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梨儿捧着铜盆推门:“姑娘可算醒了,大人今晨特意交代,您若有事寻他,直接去便是,还能在那处用膳。”
乔婉眠潦草洗漱,裹好衣裳急匆匆出门。
外面看着阳光和煦,都是骗人的。寒风裹着冰碴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乔婉眠将披风裹紧了些,快步朝萧越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人头攒动,却安静得出奇,只能听到窃窃私语声组合起来的微妙声音。
有品级的官员虽衣着整齐,却也难掩疲惫。
他们表情凝重或犹疑,背阳立着,像过去家里演武场中扎了彩绸的梅花桩。
乔婉眠埋头往里走,感受到一道道陌生的目光落在身上,灼得她脸颊发烫。
救命,好怪。
她快步穿过院子,还未抬手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萧越低沉的声音:“进。”
推开门,两个小吏正弓腰整理卷轴。
萧越挥挥手:“都下去吧,告诉外头的人也散了,去用膳歇息。”
两个小吏如蒙大赦,朝乔婉眠投来感激的目光,脚下生风地溜了出去。
卫道低眉顺眼地端来饭菜,摆满后就退出去。
萧越已经换衣洗漱过,乍一看与往常无异。
他是不是也还没休息?
乔婉眠用视线探究他的深邃眉眼,抓住了一闪即逝的疲惫与失落。
萧越坐到桌前,微微侧身,两膝张开,张开怀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