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在原地,心中反复喃喃:“都是我害的……”
婆子不知是否将襁褓给她,抱着软软的小红包袱,也石化一样立着。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门推开,阳光与寒风撞进屋里。
萧越拎起干净柔软的小布兜,将她带到光里。
小包袱被吓了一跳,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萧越不知怎么抓孩子,有点滑稽的两手托着,没手再将乔婉眠拉出屋子,只道:“站着做甚,出来。”
又警示屋里:“看好自己的嘴,不然你们一起喂狼。”声线淬着冰,目光却扫过乔婉眠裙裾上洇开的药渍。
凉风和阳光、警告一起撕裂屋中的昏暗阴沉。
乔婉眠从中了魔障般的自责里喘过气,心口温渐言送的那枚小银坠随着婴孩的啼哭刺着乔婉眠。
对,后悔什么用都没有,得当面给他道歉,再补偿他。
乔婉眠恨恨看了萧越一眼,扭头出去。
都怪萧越,再出现便罢了,还时常说些好听的动摇她,害她伤了旁人。
萧越抱着孩子跟在后面,“你去哪?不看孩子了?”
几个暗卫偷笑,挨了一记眼风后闭上嘴。
一人腰上短刃寒光微闪,映出乔婉眠陡然僵直的背影。
婆子追在最后,“萧大人,孩子不能这么抱!她脖子吃不住!”
乔婉眠这才回头看从柔软无害瞬间变得尖利刺耳的小包袱。
婆子追上来调整萧越姿势,点头,“这样才对。”
萧越额角突突跳动,动作僵硬笨拙,强压着耐心照着婆子指挥晃动孩子,与平日雷厉风行的样子差别很大。
目光却一直没离开乔婉眠,他看了一眼乔婉眠咬破的唇,问:“你要去哪?”
乔婉眠没好气:“找温公子。”
婆子识趣地接过孩子退下。
萧越冷声:“他自己走了,还找他做什么?”
“他怎么走的你心里清楚。”乔婉眠学着萧越语气。
萧越语塞,人确实是他赶走的,因为“温渐言”越过了底线。
他喉结滚动,犹豫片刻,还是将话憋在心底。
萧越深吸气,换了个方式劝她:“你既知他怕我,会因我放弃你,还去找他做什么?你难道担心一个能写能算一身功夫的壮年男子会饿死冻死?你莫像那庞家儿媳一样,被他造出的假象蒙蔽。”
醍醐灌顶。
乔婉眠从头到尾回忆一遍,发现了些于理不通的痕迹。
一时间,温渐言那永远恰到好处的脆弱神情与那些似是而非的挑拨之言,都如雨后春笋一般穿透乔婉眠心底的迷障。
许是因为初见时温渐言的境遇实在悲惨,她总对他抱有怜惜之情。
思及此,乔婉眠别开头掩藏自己对被愚弄的失望,转动眼球风干未流出的泪水,蔫嗒嗒地对萧越妥协:“不去就不去。我想看看宝宝。”
萧越招呼,婆子笑着把孩子抱回来。
乔婉眠探头看。
孩子是早产,胎发黏在额间,皮肤红中带灰,微微带些透明,还不是晶莹可爱的那种。
此时正在酣睡,两眼肿肿的,只是两条细线。
她竭力掩盖失望,怕孩子听懂似的小声道:“怎么是这样……”尾音湮没在北风里。
萧越瞥一眼小包袱,毫不掩饰嫌弃:“听说过段时间能好些。”
他移开的目光又挪回去,眉头微耸,“但依本官看,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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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婉眠心情不佳,回寝屋就捂着被衾睡了个昏天黑地。
黑暗如潮落褪去,一股恶臭扑面,乔婉眠烦躁地睁眼,一时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