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恕罪,是属下失职。我这就去把船收回库房。”
“不必,就给她用着。再告诉敛剑,想送礼就亲手做,今日起他就去后院演武场给她造船,造好了再来见我。”
萧越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刃刀,“这几日她可有送过莲子来?”
刃刀霎时觉得自己凉透了。
果然,敛剑倒霉,他也落不到好。
这几日,他吃准了萧越只是随便打发乔婉眠,不是真在意莲子去向,乔姑娘送的莲子大多被他和敛剑二人吃了。
刃刀自襟内摸出素绢,展开送到萧越案上,半跪道:“属下有罪……那些莲子已被属下私下处理了,只剩这几颗……”
萧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刃刀,修长皙白的手捻起一颗,“我倒不知你还好这一口。起来吧。只是批卷宗沉闷,被她打搅才想起罢了。”
“属下明白,今日乔姑娘若是再送,属下必会及时交上。”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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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时,萧越目光又凝在窗外。
乌篷船静静地停泊在芜阁不远处,荷叶团团簇拥,宛如一片碧绿的屏障。
船上的女子慵懒地倚在船舷边,半张脸被一片荷叶遮掩,浑身没骨头似的歪着,青丝还勾弯朵未绽菡萏,像是已入梦乡。
又睡?
瞥过案头半尺高的弹劾卷宗,萧越唇角忽噙笑意。鬼使神差间,他指尖一弹,莲子划破空气,精准地落在乔婉眠头上的荷叶中心。
荷叶轻轻一颤,梦里人午歇正酣,毫无察觉。
……这是?
刃刀瞳孔骤缩。
自先夫人薨逝,他与敛剑再未见公子流露少年心性。
顽劣的小主人消失不见,沉稳与克制成了萧越的习惯,连带着他与敛剑也成了无归院戾气最重的刀锋。
直至今日。
刃刀隐隐觉得有些苗头,正想开口提议让乔婉眠来伺候茶水,余光却瞥见一只巴掌大的蟾蜍悄无声息地落在她头顶的荷叶上。
他心头一紧。
乔姑娘素来胆小,若是醒来发现头顶趴着这么个丑物,怕是会吓得哭个不停,甚至再也不敢踏足这片荷塘。
刃刀看向萧越,发现他也看着乔婉眠的方向,嘴角似有笑意。
萧越眉峰微动,二指拈起莲子斜斜弹出。
刃刀心情复杂地挪开目光,心中已预见到乔婉眠惊醒后的慌乱。
然而,那莲子只是惊走了蟾蜍,船上的女子无知无觉,依然酣睡。
刃刀倒吸一口凉气,偷偷看自家公子。思绪未明,忽见远处荡来一尾华贵小舟。
第6章 冒犯
乌篷猛震,舱顶苇帘簌簌落灰。
乔婉眠从浅眠中惊醒,本能地攥紧船舷,蜷缩着望向四周。
湖面波光粼粼,荷叶随风轻摇,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一只无人掌舵的小舟,正随着水波继续撞击着她的乌篷。
左看右看,不见船上的人。
“在这。”
清越声自篷顶落下,一金冠红袍的少年正蹲在她的乌篷顶上,歪头看她。
赤金蹀躞带下坠着镶金红玉髓坠子,襟边还露着半把金骨折扇,俱在日影里灼灼,晃得她想以袖障目。
少年脸颊上仍带着未褪的稚气,正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他的五官虽深邃,却因那抹笑意显得柔和许多,眉眼弯弯,仿佛春风拂面。
许是因为他的笑,乔婉眠莫名放松戒备。
即便第一眼起,她就猜到青年是萧越同父异母的萧虔。
“对不住,虔一时不慎,惊了美人春睡,实在该死。”萧虔蹲在篷顶,手指随意拨弄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