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良久,她忽然道:“昔年骆宾王做讨武氏檄文,以则天皇后嬖幸出身,却谋夺天下之位为不美。可似乎,女人一旦想要和权力沾染上哪怕一丁点的关系,也绝离不开男人。”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周棠,直到周棠转过了脸。

“好了,阿姊。咸宁和高通的婚事,不过是早晚的事,要怪,就只能怪你从前有太多的不忍,但凡,但凡”

说到这里,周棠没有再说下去,但薛婉樱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但凡薛婉樱能够当机立断、心狠手辣,对天子下手,扶持幼主上位。

可这些果真像想象中那样容易么?

从未见废黜天子的皇后,何况一旦坐实了弑君之名,又要如何保证不被反噬。

薛周陆三家用姻亲织就的同盟远不似从前想的那样坚不可摧。

永远有人等着做螳螂捕蝉的那只黄雀。

周棠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丢下了一句:“我还带了个人来见你。其实我本也不想带她,只是她一再夹缠。”

薛婉樱一愣,看见珠帘后甄弱衣若隐若现的焦虑神色。下一秒,甄弱衣探起帘子,和向外走去的周棠擦身而过,片刻不停地走到了她身旁,蹲下/身,抓着薛婉樱的手,轻声道:“阿姊,你还好么?”

第37章

薛婉樱见了甄弱衣先是一愣,待到反应过来, 苍白的脸色因为恼怒而有霎那浮现一丝病态的红。

“你来做什么?”薛婉樱用力地在甄弱衣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力图用一种冷静的语气对她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天子是这天底下最自私也最自以为是的人。

在他身上,薛婉樱看到了所有美好品德的反面。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薛婉樱的祖父就一直教导她要成为一个有德的君子。就像无数的士人一样,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学得孔孟, 而后出世为楷模。可祖父没有告诉她,她时刻以太姒庄姜之德要求自己, 她所嫁的丈夫却是一个自私自利,罔顾人伦之义的宵小鼠辈。

如若让天子知道甄弱衣私自到丽正殿来看她, 他一定会将那一日未能悉数发/泄的怒火转移到甄弱衣身上。

可这小娘子天生胆大, 几年过去了,仍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便是此刻天子站在她面前,拿着刀剑指着她, 她也未必会退缩,又何况是薛婉樱的几句训斥。

薛婉樱向来总是舍不得发火的,再怎么装作一副严厉的模样,到头来还是会心软。甄弱衣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当薛婉樱冷着脸要她快些离开丽正殿的时候, 这小娘子反倒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她:“阿姊,这几日你还好么?”

薛婉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坐回了案几后。

周棠命宫人取来的茶汤已冷,上面浮着一层白色的茶沫。

甄弱衣也提着裙摆坐到案几后,就挨在薛婉樱身边。

“稚娘”她动了动嘴唇,还没把话说完,甄弱衣却像是早就知道了她要问什么,立刻道:“公主很好,太子也很好,薛大人无大碍,周家也没有大碍,最该保重的人,是阿姊。”

薛婉樱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要如何保重?又要如何保全自己的子女和亲族。

答案悄悄地涌上薛婉樱的心头,但答案的内容却让薛婉樱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世上有许多看上去理所当然的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为妻纲,父为子纲。在过去,薛婉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们的正确性,所以十几年前,当祖父问她,愿不愿意成为东宫妃的时候,尽管她向往着外界更广阔的自由,却还是在母亲的责备和眼泪中选择了屈服。因为她的生命来自于她,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