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成婚。”
“怀英”正是周玉明的表字。
甄弱衣有些吃惊:“可公主不过十三……”
她按住薛婉樱的手,劝慰她:“陛下总是心疼公主的,像高通之辈,绝无尚主的可能。”
薛婉樱笑了一声,轻轻地拨开她的额发:“这话,你自己又信么?”
她站起身,声音冰冷而嘲讽:“我们这位陛下,在治国之事上也许不是最坏的,但若论令周围的人寒心,这天下不会有人比他更强。他已决心向世人证明自己是天下最尊贵的主人,抬举高家,让高家从一介卑微的转为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岂不是最好的法子。”
甄弱衣皱眉:“阿姊不要多虑了,便是陛下有心,难道薛、周二家还能坐视不管么?”
薛婉樱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你不懂……只有在这件事上,薛、周两家是插不了手的……正如妻子是丈夫的附庸,子女也是父母的所属。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姨母在的时候,尚且能凭借人伦大义给稚娘赐婚,可姨母走后,便再没有能够在这件事上做的了陛下的主的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甄弱衣想,只是能做天子的主的高太后,向来不待见薛皇后,连带的对咸宁公主也不假辞色。高太后是绝不会为咸宁公主考虑的,相反的,倒是很有可能仗着自己是天子的生母为高通索要好处。
“有婚约呢。陛下令太后别葬,不与先帝同穴而眠,已是犯了礼法,诸位相公都很是不满。难道陛下还要违逆太后生前为公主定下的婚事,惹人非议?”
薛婉樱的面色终于稍稍松动,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甄弱衣牵住她的手,那双柔软的、洁白的手,此刻一片沁凉。
那时她们谁都没想到,担忧的事情竟然会来得这样早。
*
那是四月的最后一日。
早晨下过一场雨,天空沉静得像是一块巨大的湖泊,一道虹湾穿过云层,斜斜的缀在日边,天气好得不像话。和安这个小冤家,一大清早醒过来就赖在薛婉樱的寝居前不肯走,非要薛婉樱带她去御花园里看漂亮的鲤鱼。甄弱衣听了宫人的禀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披着一件薄衫就到薛婉樱的寝居门口拎孩子。
她弯下腰,看和安嘟着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故意逗她:“想看鲤鱼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让人把鲤鱼捞到缸中,送到丽正殿来也是一样的。”
和安嘴一瘪,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甄弱衣还要逗她,扮了个鬼脸:“不许哭。吵着娘娘怎么办?”
和安于是哇哇哭得更大声:“阿娘心里就只有娘娘!”
“弱衣”薛婉樱的声音自门中传来,甄弱衣抬起头,薛婉樱已经推开门走了出来:“好了,你又欺负和安。真是没个做阿娘的样子。”她抱起和安,哄了她几句,和安立刻就破涕为笑。
薛婉樱总是很招孩子的喜欢,这一点甄弱衣向来只能甘拜下风。
她确实没有什么做母亲的觉悟,倒是更觉得孩子像是自己的一个小友。
用过早膳,薛婉樱就命人准备步辇,带着甄弱衣和小公主去了太掖湖。她们刚在太掖湖旁的千秋亭里坐下,不意竟然遇到了高淑妃。
甄弱衣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