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回的信落到了云舒手上,哥哥说,马车随事为她备着。

家里惯来宠爱云舒,听巧韵念完后,她摸索着,从书案的画缸里取出一卷银纹靛青纸,“替我送入宫中,交给母后。”

皇后的生辰,她必然是无法到场了。

这两年来,皇后对她很好,也很看重她这个儿媳,在自己走之前,尽到最后一份孝心。

巧韵前脚刚带着字画离去,后脚青歌就进了锦绣园的门。

“小姐。”她声如蚊蝇,依旧是做丫鬟时那般谨小慎微。

云舒坐在书案,抚摸着自己花重金打造的文房四宝。

她素来爱写诗作画,往后的岁月里,那些伏案提笔的画面,大抵只会在梦里重温了。

“有事么?”云舒头也没抬。

她对青歌的怨恨已久,却念及多年的情分,不曾把她转卖出府。

哪知道,正是自己的怀柔之心,酿成了燕安禹多年的念念不忘。

转而一想也好,至少让她看清,太子府并非她的栖身之所,与其守着一棵枯树发芽,不如放过自己。

青歌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攥着丝娟格外用力,试探问道,“小姐,能赏赐奴婢墨宝一幅么?”

云舒指尖微顿,“你还有这爱好?”

青歌面色阵青阵白,“殿下金贵,奴婢担心配不上他,愿学习琴棋书画,将来殿下不至于被旁人诟病。”

“想得挺周到。”云舒抬起头,望向青歌声源的方向,心里五味杂陈,“还记得儿时爹爹安排先生教我认字读书,你总在柱梁边上打瞌睡。”

枯燥的学习时间结束,云舒就会用发梢,或者狗尾巴草,挠挠青歌的耳蜗。

被吵醒的青歌,每次都吓得一个激灵,憨态可掬。

那时的日子,可真教人怀念。

青歌只觉羞恼,手中丝娟似要戳出个洞来,“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这字画,您给吗?”

她这哪里是求赏的奴才,分明是勒索。

云舒缅怀过往的笑意僵住,正好新写的字画留有拓本,给她学习也无妨。

“切勿急功近利,日积月累,方得始终。”云舒将卷轴放在书案角,青歌三步并作两步近前,一把抓在手里。

有了这画卷,她方可应对殿下的嘱托。

听得飞快的脚步声远去,云舒不是滋味。

原来在乎情分,怀念往日的,只有她自己。

愣着、愣着,她蓦然笑出声。

这太子府,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念的?

第五章

青歌视若珍宝地将卷轴抱在怀里,仓忙地回到月华殿时,燕安禹端正地坐在圆桌旁,正生着气。

他猛然将筷子拍在桌上,冷着一张脸,“孤最不爱吃胡芹,这都记不住?”

宫娥被他吓得噤若寒蝉,小声嘀咕,“殿下两年来的饭菜都是娘娘安排的,我们哪知道......”

许是眼睛瞎久了,听觉便异常敏锐。

燕安禹恍然失神,没了云舒日日来眼前叨扰,衣食住行不方便,且总觉心中空落落的。

青歌在外站定了小会儿,捂着卷轴走近,一点点将餐盘中的胡芹挑出,“殿下不恼,青歌记住了,殿下不喜吃胡芹。”

知是青歌在侧,燕安禹心底的那抹怅然瞬间瓦解一空,他拉着青歌坐在自己身边。

青歌顺势将卷轴递上,“殿下,这是赠予皇后娘娘的生辰礼,还望娘娘能喜欢。”

画卷在手,燕安禹很想看看,青歌儿写的一手好字,奈何还看不真切。

他扬起了唇角,满面宠溺,“辛苦青歌儿,孤能稍稍看见些影子,孤的青歌儿,如往年一般,瘦瘦小小,真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