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病态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怒意的红晕,“这老头怕不是疯了,他若是想死,朕大可以直接成全他!”

但黄老爷发现,陛下并没有追问那句“人证物证具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这位年轻帝王周身滔天的怒意,他吓得手都在哆嗦,觉得自己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恐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可富贵险中求,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陛下,草民绝无半分虚言,那客栈的茅房臭不可闻,几乎没有人会靠近,草民担心唐阁老他们走远,如厕时还特意半掩着门,时不时朝外面张望,有人路过就立刻缩回去不吭声,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当时那两人应是不知道旁边还有人在偷听。”

殷祝其实并没有怀疑这姓黄的。

因为这人实在是太碎嘴子了,因为紧张,还说了很多没必要的细节。

他甚至连唐颂身边护卫的衣饰打扮,都用形容得一清二楚,语气还不无羡慕若是没亲眼见过,是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的。

“那两人后面还说了什么吗?”他沉着脸问道。

“说了,说了,”黄老爷小鸡啄米式点头,“但后来他们走远了些,草民听不清楚,又说的是屹语,只能听到一句……”

他渐渐矮下声音,不敢再说下去了。

殷祝冷声道:“说,朕恕你无罪。”

黄老爷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殷祝,又飞快低下头去。

“他们说,‘叫太子也知道’。”

宗策站在茶水铺便上,日头从他的身后斜照过来,将他的影子在街道上拉得窄长。

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不远处殷祝的身影,时刻注意着那人附近的动向,手指因为长时间捏着石子,指骨已经有些发酸,但宗策的神经丝毫不敢松弛半分。

看着殷祝紧蹙的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他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今日要选择走这条道路。

陛下说过,他累了。

他希望殷祝能再笑一笑,就像那日在山谷中那样,天下的担子压在他单薄的肩上,宗策只恨自己不能为他分担半分,甚至夜半时分,还要殷祝反过来宽慰他:宗将军,辛苦了。

他辛苦什么?

身为大夏的君主,却要陪着他在这前线历经风霜困苦,熬干自己的身体,去强撑起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