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换好之后出来让你爸看看。”
那是当然的,每次有这种事,赢川都要像模特走秀一样。
他已然麻木的神经在多年来已经不知不觉地将此转为乐趣,他抱着新衣服,哄着说:“我很快就好,妈妈。”
母亲满意点头,就在她想转身离开的刹那,突然脸色一变,“等等。”她制止了赢川要关门的举动,然后三两步冲到卧室的窗户边沿。
意外来的像闪电一样急促。
他的母亲一向斯文,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才做出这样的反应。
直到母亲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赢川在心里说句‘糟糕’。
刚才翻了几页回味,忘记收起来了。
母亲拿着书反复看两眼,确定这是什么书后当即怒了。不过她发脾气的样子也是优雅的,抬起那本书看向赢川,眼里闪着比铁还要冷的寒光,质问道:“你竟然看这种书?”
赢川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解释。
母亲稍微提高了点音量:“这是禁书。”马上又补充道,“会教坏小孩子的。”
看出来她很气愤了,气愤到忽略了赢川床底下的流行唱片和红色耳麦。
他的父亲被凝重的气氛吸引而来,脚步停在门口,威胁似的扫一眼赢川,又看向自己的妻子问:“怎么了?”
母亲拿着书靠近父亲,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他在看纪德的书。”
父亲闻言脸色瞬变,当即翻开手里的书,看一眼作者栏,又看看书封,从那被磨白的书封上隐约看见《人间食粮》这四个字。
“为什么?”父亲面向赢川,表面上显得倒是很平静,神态庄重的说,“自从你认字起,我和你妈妈就教育你,什么书该看,什么书不该看,什么朋友可以接触,什么样的人应该避讳,这些你都忘了吗?”
赢川比他父亲高,下颌微低,温顺的神情荡在眼底,真挚承认错误:“没有忘记,我知道错了。”
父亲冷着一张脸,把书交给妻子,不可悖逆的权威架势,“你来处理。”
母亲接过书,看都没看赢川一眼就走了。
那本书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它的命运可想而知。赢川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心里想:没什么大不了,那本书早就该扔了。不管是开头还是结尾,作者始终强调希望读者看完就扔,何况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
“换好衣服马上出来。”
父亲丢下这句话便离开,还顺手帮他关上卧室的门。
赢川撤掉西装防尘袋,利落地一件一件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刚刚被父母训斥,可他的神情显得比平时快活,内心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上次看到夫妻俩发怒还是三年前,得知他这个保送生选择人民大学的时候。
他不免露出丝丝笑容,最近确实越来越放松了。
...
厅室中,夫妻俩还对‘禁书’念念不忘。
女人百思不得其解,眼里的困惑没有一点是装出来的,皱着眉头说:“他怎么会看纪德的书,要知道那本书的内容是主张叛逆,我不明白,赢川可是我们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
“放心吧,”丈夫安慰她,信誓旦旦的模样表明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纪德的童年不快乐,思维扭曲反社会。赢川不一样,我们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他了,他会迷途知返,相信我们的教育,他十岁就能得体的出席公开场合,以果汁代香槟,自如合宜,当着上百人的面熟练演奏《第三小提琴协奏曲》。”
“还是不够优秀,”女人有些骄傲地接过话,想了想,眼底再次蓄满担忧,并且把声音压低了,“说起这方面,我比较担心赢川的实习工作。”
“说来听听。”
“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