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

她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谢亦轩从头冷到脚。

一股巨大的失落席卷了他。

认错人这种事，他不会觉得是自己老眼昏花，他只觉得王玉莹不懂规矩。

谢亦轩脸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

王玉莹见他脸色不虞，紧绞着双手。

“臣妾昨夜醒来，听说了沈贵妃之事后，便第一时间就寻来仙师驱邪，进了凌禾宫……”

言外之意，她不仅一人闯了凌禾宫，还带了一群人。

“若沈贵妃再继续纠缠陛下，恐有伤您龙体啊。”

谢亦轩没作声，氛围瞬间变得诡异又安静。

可这时，殿外忽地一阵吵闹。

谢亦轩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出去，就见几名灰袍道人在宫内四处洒着符水。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立在原地，宛如白鹤。

看见谢亦轩，四周宫人噗通跪了一地。

仙师也朝他躬身行礼。

王玉莹看着情绪不对的谢亦轩，拦在他身前，柔声道：“陛下，此事是臣妾擅作主张，还请您勿要责罚他人。”6

谢亦轩不理会她，径直绕过她走向仙师，声音沙哑：“你能为朕复活沈贵妃吗？”

“若能复活，金银财宝任你索取，纵要官爵田地，朕也允。”

他的话，让王玉莹笑意顿时僵住。

可仙师却在谢亦轩期待目光中，神色淡漠摇头。

“陛下，贫道无能为力，逝者已矣，强求不得。”

这句话，让谢亦轩脸色瞬间灰败。

只是下一刻，仙师话峰一转。

“但世上有一丹，名为入梦。”

“可令生者忆起所思所念的过往，但服用者若是沉溺于梦中，现实身体便会迅速的衰老，陛下可要此丹？”

王玉莹顿时出声：“陛下！不可！”

谢亦轩爬着细纹的眼尾发红，眸中情绪起伏不断。

他一步步朝仙师走了过去，却没接那药瓶，而是惨然笑开。

“世人最看重的事便是生死了，更何况朕还是坐拥江山的帝王，你们凭什么以为朕会为了她放弃自己性命？”

“她又凭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去死？凭什么？”

众人听着，心底不禁一阵唏嘘。

是啊，陛下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损伤龙体。

可谢亦轩笑着笑着，却突然抬起双手捂住了眼。

“朕说让她留在皇宫等着，她却转头就攀附上了别人。”

“朕明明对她一腔赤诚，她凭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抛下朕离开？那个叛军首领算个什么东西。”

“当年她听到了她母亲死讯，还想出宫，她根本不知道，她母亲也恨她。”

“她根本不知道，她哥哥为了去救困于敌营的她，途遇山洪去世。她母亲将一切怪在了她头上，只想和她同归于尽。”

“若不是朕拦住这个蠢女人，她早死了！”

他说着，却又崩溃不已。

“不，是我害死了她，我抄了沈家，让她与家人骨肉分离……”

“沈月婉，我骗了你，我根本没有放下曾经，我恨你，我恨你，你凭什么可以那么云淡风轻的离开……”

“是我逼死了阿婉……”

这是谢亦轩第一次不称朕，也是众人第一次见他失态。

仙师深深的看着他，漠然开口：“既然您不想消耗寿元让沈贵妃入梦，那贫道便先告辞。”

说完，他轻轻一挥拂尘，行了一礼就转身要走。

谢亦轩突的抓住他，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