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接过密函,指尖触到纸张上隐约的血痕,浑身微微一颤。

她想起那个在喜堂上转身离去的背影,想起王府中他冷漠的眼神,也想起最后一次在医馆见到他时,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恨吗?自然是恨的,恨他毁了她的一切,可此刻听闻他的死讯,心中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悲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郁郁葱葱的药圃。

阳光正好,照在每一片叶子上,仿佛从未有过阴霾,萧景琰用他的死,换来了叶家的清白,也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那纠缠不清的过往。

良久,她转过身,走到萧钦沉面前。

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包容,像山一样可靠。

温凝缓缓抬起手,轻轻倚在他的肩头,那里温暖而坚实,让她漂泊的心终于有了归宿。

“都过去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钦沉,以后,我们只看眼前的路。”

第二十二章

数载光阴流转,几年时光转瞬而逝,济世堂的木匾被岁月磨得愈发光滑,门前的老槐树抽出新枝。

清晨,医馆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温凝系着靛蓝围裙从内堂走出,发间一支简单的银簪别着几缕碎发,眉眼间褪去了当年的清愁,添了几分为人妻母的温婉。

她刚将晾晒的草药铺开,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笑声。

“凝姐姐!”阿芷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婴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面容憨厚的汉子,正是她的夫君。

如今的阿芷早已嫁作人妇,眉宇间满是幸福的红晕,“你瞧我家小石头,是不是又胖了些?”

温凝笑着迎上去,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可不是,这小手跟藕节似的。”

她话音未落,里间传来孩童的嬉闹声,两个小小的身影追逐着跑出来,其中的女孩儿正举着一束刚摘的野花,奶声奶气地喊:“娘,给你!”

“我们家宝儿真乖。”温凝接过花束,在女儿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自小性子像她,安静时眉眼温柔,笑起来却又带着几分灵动。

阿芷凑过来瞧了又瞧,眼底都是欢喜:“瞧瞧这眉眼,跟凝姐姐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儿。”

正说着,萧钦沉背着药箱从外归来,阳光落在他青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如今已是青崖镇人人敬重的萧大夫,鬓角虽添了些许风霜,眼神却愈发温和。

他放下药箱,自然地接过温凝手中的花束,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又捏了捏女儿的小脸:“今日去后山采药,看到这片开得正好,便想着宝儿喜欢,让你娘插在房里。”

宝儿立刻扑进他怀里:“爹爹最好了!”

几人又笑闹了一阵,待阿芷一家告辞离去,医馆恢复了宁静。

温凝收拾着药柜,萧钦沉在一旁研磨着药材,两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默契的安宁。

夕阳西下时,他放下手中的药杵,走到她身边:“今日天气好,去镇外走走?”

温凝知道他是想陪她去看萧景琰的墓。

每年清明,她都会独自一人去镇外的山坡,这是她与过去的和解,也是对那段恩怨的告别,而萧钦沉从不追问,只是每次都会在她回来时,备好温热的茶水,给她一个无声的拥抱。

两人牵着儿女,沿着蜿蜒的小路走向山坡。

山坡上,一座朴素的石碑静静矗立,碑上没有繁复的纹饰,只简单刻着“萧景琰之墓”。

温凝走上前,将一束刚采的白菊放在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