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沉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整理袖口:“三皇子擅闯我的医馆,吓唬我的未婚妻子,倒反问起我来了?”

“未婚妻子?!”萧景琰猛地提高嗓音,“她是我明媒正娶的侧妃!”

“哦?”萧钦沉挑眉,“可据我所知,叶家女因谋逆连坐,早已‘暴毙’,如今站在这里的,是青崖镇济世堂的学徒温凝,我的未婚妻。”

“三皇子若执意纠缠,不如我们进宫面圣,请陛下评评理?”

萧景琰指节捏得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他当然不能闹到皇帝面前叶家“谋逆”本就是皇帝默许的局,若此刻揭穿叶婉儿未死,不仅前功尽弃,还会连累自己。

“皇叔好手段。”他最终咬牙冷笑,“只是不知,她能装多久的‘温凝’?”

萧钦沉淡然一笑:“她一直都是温凝,我的温凝。”

萧景琰深深看了眼后院方向,终究拂袖而去。

第十六章

夜深了,青崖镇的灯火一盏盏熄灭,温凝坐在医馆后院的石阶上,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白日里萧景琰的出现,像一把利刃划破了这几个月来的平静。

“夜里凉,怎么还没休息?”

一件外袍轻轻披在她肩上。

萧钦沉在她身旁坐下,递来一杯热腾腾的姜茶,茶水温热,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

“我……”温凝捧着茶杯,热气氤氲中看不清表情,“因为我一直在想,我应该告诉你真相。”

“我本名叶婉儿,是那个被按上反叛罪名满门被屠的叶丞相的独女。”

她将过往缓缓道来大婚之日的血色喜堂,父母惨死的真相,王府里日复一日的折辱。

说到双手被夹板废掉时,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钻心的疼痛。

“我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茶杯里,荡起细微的涟漪,“直到看见父亲留下的信,我想我不能轻易死去,他们到最后一刻的遗愿,都是希望我能好好活下去……”

萧钦沉始终安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到双手被废那日,才猛地攥紧了拳头。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温凝苦笑,抬手拂去了面颊上的泪珠,“我这样的人,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只明白了一件事。”萧钦沉轻轻握住她颤抖的手,那双原本扭曲变形的手指,已经在他日复一日的滋养中逐渐恢复了曾经的灵活,却还是留下了击倒狰狞的疤痕,“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药田的清香。温凝怔怔望着他,月光下他的眼眸清澈见底,没有半分虚伪。

“什么?”

“我并不在意你的过去,我只知道,只要你想,你便是温凝,只是温凝。”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坚定而温柔,“在这里,你只需做你自己。”

那带着疼惜的灼热视线,让她仓皇别来了脸,哆嗦着嗓音转移了话题:“那你呢?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就是陛下的幺弟,为何会……”

“会沦落到这穷乡僻壤当郎中?”萧钦沉笑了笑,将目光投向远方,“我母妃是个医女,因医术高明被召入宫,可她至死都不习惯那些勾心斗角。”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温凝心头一颤。

“十六岁那年,我亲眼看着她被后宫争斗逼得悬梁自尽,临死前,她留给我一本医书,同我说‘医者仁心,不该困在这黄金牢笼’。”

“所以我自请离开了那吃人的皇宫,游历四方,最后在青崖镇落脚。”他转头看她,眼中映着星光,“这里的人需要大夫,而我也在这里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活着的……意义?”

“就是像现在这样建一座医馆,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