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照睁开眼时,伤口疼得钻心。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她勉强牵动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果然不在。
怎么可能会在呢?他一定守在苏仪欢的病床前,就像当初守着她那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手,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别怕”。
可奇怪的是,她的心口竟然不再疼了。
原来痛到极致,是真的会麻木的。
既然他先背弃誓言,那她也该离开了。
不是任性出走,不是短暂分别,而是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就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拨通电话,声音平静得可怕:“立即安排出国手续,要最快的那班航班。”
她要带父母离开,再也不踏入这片伤心地。
电话刚挂断,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管家歇斯底里的哭喊声穿透话筒:“大小姐!老爷和夫人他们……看到那些视频和舆论后,直接从集团大厦天台……跳下去了……”
“救护车赶到时…已经……没救了啊!”
第3章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盛晚照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小姐?小姐!”管家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着。
她终于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冲出病房,却正好看见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手术室推出来。
“爸!妈!”
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她踉跄着冲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
她颤抖着伸手,想要掀开白布,却被医护人员拦住。
“人已经去世了,请节哀……”
她猛的推开对方,一把扯开白布
父亲的脸苍白如纸,额角还有未干的血迹。
母亲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她的胸口再也没有起伏。
她跪在地上,死死抓着他们的手,眼泪终于决堤,滚烫地砸在他们冰冷的皮肤上。
“爸,妈,醒醒……求你们醒醒……”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喉咙。
“我后悔了……我后悔留下来了……”
“我该带你们走的……我该带你们走的啊……”
她想起三年前,她觉醒的那一天。
她本可以立刻带他们离开,可裴曜沉当着她的面开枪自残,鲜血溅在她脸上时,她心软了。
她让他们先走,可他们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们的宝贝女儿在这儿,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我们就在这儿陪你。”
可现在……
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盛晚照撕心裂肺地哭喊着,额头在推床上磕出淤青,“如果那天我狠下心离开,如果我没有相信他……”
医护人员试图将她拉开,她却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抱住父母的遗体不放。
泪水混着鲜血滴落在白布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最终,镇静剂的针头刺入她的手臂。
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她看到走廊尽头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曜沉正抱着刚做完心脏移植手术的苏仪欢,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轮椅上。
黑暗吞噬了视线,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葬礼那天,下了一场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