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声“嫂子”叫得虽合情,却不合理。
屋里暖气开到二十多度,沈梨白喝完可可觉得热,不待郑芳蕴开口,便见时杳替她脱了外套,挂到一旁。
明显是做惯了。
再瞧他看她的眼神,跟新鲜蜂蜜似的,腻得能拉丝。
郑芳蕴会意地和丈夫对视一笑。
时安则一直盯着时杳,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沈梨白戳了戳时杳,示意他理一下小孩。
时杳问:“怎么了吗?”
时安张大口,茫茫然。
毕竟自他有记忆起,哥哥就是没说过话的。
他踌躇了下,才打手语问:哥哥,你有空吗?可以教我写作业吗?
时杳看向沈梨白,她说:“你去吧,我没关系的。”
俩兄弟走后,郑芳蕴说:“小安其实很喜欢哥哥,但又怕他。”
“为什么会怕?”
“可能是因为小杳太安静,也不笑。”
沈梨白呼吸一窒。
“他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刚出事那几年,他对我们也总是阴着脸。小孩敏感,久而久之就吓到了。”
这时,时嵘拍了下她,提醒她。
郑芳蕴一顿,笑了笑,“嗐,我一直想要女儿,没控制和你多说了点,小梨你别想太多。”
沈梨白摇头,“阿姨,我哥只跟我说他出意外。我不想刺激他,就没问,他也不说。其实我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小梨,你不清楚更好。他可能……不想你同情他,负担多余的感情。”
她默了会儿,说:“我比他小,总是他照顾我,如果可以安抚他心里的创伤,我愿意承受。”
心理学上有种病症,叫替代性创伤,指得知他人创伤经历后,心理受到损害,甚至心理崩溃。
倘若受害者是亲近之人,又该如何呢?
沈梨白坚持,他们还是说了。
其中不乏藏有私心:希望她能帮时杳彻底走出来。对症才能下药,不是么。
时杳跳楼的室友叫陆鸣,两人一开始关系很好,一起加入社团、上课、打球,时杳还借陆鸣挡过女生表白。
一直到大二,时杳无意发现,陆鸣喜欢他。
陆鸣是同性恋。
陆鸣干脆破罐子破摔,和他表白,想和他在一起。
时杳压根无法接受,觉得他可怕、恶心。
两人爆发争吵。
陆鸣说:“你不是也说你喜欢我吗?”
“我那是借口!”
“没关系啊,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女生,你和我试试呗。我们可以先从接吻开始,再做爱。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时杳脸色骤变,“你怎么说得出这么恶心的话。”
“恶心?爱有错吗?还是做爱有错?”
陆鸣想去拉他,甚至是亲他,“我暗恋你很久了,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别碰我!”时杳反应更大了,“你可以喜欢男的,也可以做那种事,只要不是我。”
“时杳……”
“我明天去跟辅导员申请换寝室,你现在离我远点。”
“多远算远?”陆鸣回头看着窗户,“我从这里跳下去,算远吗?”
时杳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他是胁迫还是当真,口不择言:“行啊,你跳。”
陆鸣慢慢往后退,笑得诡异,“是你让我跳的,你别后悔,以后你就会一直记得我,永永远远。”
时杳反应过来,去扯他,不料被他甩掉手,推开。
兰聲那一瞬间发生得太快,陆鸣从栏杆翻身而落,时杳看着空荡的阳台,手指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