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慢慢停下步子,规规矩矩地喊了声,

“父亲,母亲。”

裴妙星眼里闪烁着的笑意微顿,狠狠给了身边的男人一个肘击,

“都怪你。”

话落连忙将人拉进檐下,

“冷不冷?”

傅霜摇摇头,心里压着的大石渐落,抱着她母亲的胳膊甜甜一笑,

“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更想你,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可无聊了,这里天天都下雪,我又不能出去玩…”

裴妙星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正事,立马打住。

往后看去,跟在后面的男人也走到了面前。

她还没完全伸出手,京漾倏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

“伯父伯母,我想娶霜霜。”

男人德语说得字正腔圆,惊得傅霜睫毛上的雪粒簌簌掉落,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的。

冬雪未停,无声往下坠。

傅聿衍淡淡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人,灰蓝眸底藏着不动声色的锋芒,静默两秒,开口道,

“进来说吧。”

“小漾,你先起来。”

裴妙星对京漾的态度一向很好。

毕竟是自己亲闺蜜的儿子,虽然对霜霜做了不好的事情,可后面也救了霜霜…

她一秒钟思绪纷乱,乱七八糟想了许多,最后还是选择开口,

“雪地……”

话没说完,身边的贴心小棉袄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

“你别跪了呀,你眉毛上的雪我刚刚才弄掉,你知道有多凉吗?!”

男人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她动作,唇角勾着淡笑,温声道歉,

“对不起。”

裴妙星抬了抬眉,还想多看一会儿,腰间忽然落了只手,稳稳当当将她勾了回去,磁沉的嗓音入耳,温柔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外面冷,你先进去。”

大厅里,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木柴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京漾端坐在客厅中央,背脊挺直如松,双手郑重地交叠在膝上。目光沉稳地迎上傅聿衍审视的眼神,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忠诚是婚姻的基石。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这份信任。”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公证过的协议推过茶几,纸张与玻璃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动。“我名下所有资产将自动划归您女儿名下,我自愿净身出户。”

落款处鲜红的公章像一道封印,在灯光下灼灼发亮。

净身出户

四个字入耳,傅聿衍裴妙星两人神色各异。

说实话,名门世家之间谈论婚事,大多数在婚前都需要签协议,基本上是平等条例,除非两方悬殊过大,有一方不得不向另一方低头。

但京漾的身份其实不低了,京家在国内是顶尖,他从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少爷,能做到这份上,甚至要比他们这儿一些贵族继承人好上许多。

他能自愿提起这件事,也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大厅内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块沉重的铅。深色的实木长桌泛着冷光,将每个人的表情都映得格外清晰。

傅霜咬着下唇,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两下。

她有些不适应京漾严肃起来的样子。

本来就冷冰冰的人,此时此刻板着一张冷白清贵的脸,眼神过于坚定,反而透出几分视死如归。

傅聿衍沉默许久,看向身边的人,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裴妙星一直以来秉持的都是霜霜满意,她就满意的态度。

所以,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