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六年过去了,宁德殿终于迎来了新的主人。哪怕因有?皇命,新王妃在此只是暂居一个月,所有?的家具、装饰,也?都换成了全新的样式,再不见宋妃做主于此时的分毫旧影。
环佩声起。
不待殿下和王妃真?正露出身形,众人已皆垂首,整衣,俯身,下拜。
到脚步声靠近,能一步一步听得分明,张岫说出一声:“殿下、王妃请。”众人便也?齐声说出:
“拜见殿下、拜见王妃!妾身恭贺殿下、王妃新婚大喜,恭祝殿下、王妃比翼连枝、鸾凤和鸣!”
“都起来吧。”青雀落座,嫣然而笑。
“怎么不见侧妃李氏?”待众人直起身,她问。
“回禀王妃。”李嬷嬷出列,来到众妃妾之前,侧身,“今早卯初一刻,静雅堂的琴音来说,李侧妃身体沉重、头?晕乏力、不能起身,今日不能来给?王妃见礼请安了,请殿下、王妃恕罪。”
“是吗。”青雀不喜不怒。
“是。”李嬷嬷道?,“其?实,还有?一事,须得向?殿下、王妃回明。”
“讲。”
“昨夜戌初三刻,有?人听得静雅堂里有?伤心嚎哭之声。”李嬷嬷垂首说,“但不知是何人在吉日哭泣,奴婢等还未曾查明。”
“那就去查清楚。”青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含着无奈,“究竟是谁,在陛下钦定的吉日里大放悲音。”
“是。”李嬷嬷领命,退后数步,方安静离殿。
青雀的视线,轻轻放在了二?郎身上?。
“你母亲又病重了。”
她带着笑,温和对孩子说:“若太医诊出她方便见人,就让罗清带你去看。若不能,你就安心上?学、读书,家里会好生替她医治,你不必太过挂怀,更不可因挂念母亲,误了自己的身体。”
“儿子知道?了。”二?郎行礼,“儿子多谢母妃关怀,必会谨遵先生教导,妥善照顾好自己。”
这个才七岁的孩子,从记事起,就见惯了生母抱病。
他知道?他的生母和大哥的生母不同,从不与母妃和柳夫人往来,连年节里全家团聚,也?常不见她露面。
他也?隐约猜到了,母亲或许做过错事。
他知道?,母亲的父亲确实有?罪,上?月初十日,经刑部?监斩,人头?已经落地,母亲带着两个陪嫁的丫鬟,亲自去收殓的尸体。
从收过她父亲的尸首回来,母亲就又病倒在床。
而从她父亲的行刑之日确定开始,他已经有?整整近三个月,没?能去见母亲了。
不是他不想去。
是母亲,不愿意见他。
行礼起身,二?郎退回兄长和妹妹之间。
见承光抬头?看他,他便露出笑,摸了摸妹妹的额发。
看一眼孩子们,青雀同楚王换了个眼神,便对柳莹等人说:“咱们都熟了,就不说那些空话了。我的行事,你们知道?。今后在王府里,从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只要不犯法违礼、窝藏祸心、蓄意谋害、无故生事,我与殿下,自然不会苛责你们。”
柳莹和张孺人站在最前,听话音一落,便忙与薛、乔两人行礼应声,说“谨遵教诲”等语。
青雀便叫她们散了:“这个时辰了,回去各自用饭罢,这里不必你们服侍。明日起,卯正请安。天气寒冷,宁德殿又路远,大郎二?郎暂不必每日清早过来,休沐来问安便是。”
众人皆再次行礼,恭声应是。
见王妃与殿下再无吩咐,柳莹和张孺人方率先退出,随后是薛娘子、乔娘子,最后是大郎二?郎。
承光和四郎,仍然是同父亲母亲一处用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