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敛眸等着宁嗔插钥匙点火,正发着呆,就被湿漉漉的什么东西糊到了脸上。

“我靠,宁嗔你是不是有病?”

那是朵玫瑰,她还带着露珠,嫩叶蜷曲,花苞微舒,悄悄露出一点芯子,她是至高无上的爱情诗人,谁传颂她的美貌,谁就要做她裙下最忠诚的信徒。

“回去带给皎皎,她喜欢花吗?”

余恨默默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看着那朵玫瑰,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喜欢,宁嗔就笑,说不出来笑什么,就像那句喜欢,也说不出来是谁喜欢。

他看上去开怀而肆意,是最自由的风,如果说人真的要用太阳来形容,宁嗔是热烈而无畏的朝晖,余恨呢,他则觉得自己人如其名,爱恨都已覆水难收,是太阳西沉后的那一点余晖了。

“为什么问皎皎喜不喜欢花,你呢,你喜不喜欢?”

余恨的眼睛也很亮,好像宁嗔只要说一句喜欢,他就能立刻不管不顾地讨来一样。

“喜欢啊,我最喜欢虎头茉莉,开花的时候整个院子都是香的。”

他的喜欢很纯粹,也很大胆地可以开口,余恨就点头,挤上了车前座:“今天换我带你,坐稳了,带你去一个地方。”

百花

车一路向前,宁嗔第一次坐在余恨的后背。

他没有问终点,也不问来路,在心中假装身下的摩托车是一艘航船,驾着暗恋者一路漂泊,到无人海岸。

宁嗔微微弯腰,将脸贴在余恨后背,背脊温热而宽厚,居住着一个同样温度的魂灵。

路灯一盏盏被掠过,光斑落入他眼眸又飞快逃走,整个秋天都在这个时候装进他眼底。

“到了。”

余恨把车停下,趁着最后一点薄暮带着他一路飞奔跑进已经关门的花鸟市场里,十分熟练地带他穿过小巷,走到一片混乱的垃圾场。

“我以前在这里打过工,每天都会有不够新鲜的花和快死的盆栽被丢到这里。”余恨弯腰在那一堆花的乱葬岗里翻捡,凑出了一束艳丽而多彩的花束,转身递给宁嗔。

嫩黄的月季,雪白的茉莉,粉蓝色的绣球,还有他一直小心护在怀里的那一枝娇艳鲜红的玫瑰。

夜色里看不清余恨的脸,只有他一双亮眼,光芒盖过天上残月。

“……国庆快乐。”

宁嗔张了张嘴,半天都没发出声音,他低头,害怕下一秒自己的情不自禁就要从眼里透出来。

“国庆快乐。”他抱着花,过了半晌才看着余恨笑起来,“走吧,去接皎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