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这样的心态,入宫后,林氏与杨时月、裴若竹坐一块,只管喝喝茶吃吃果子,看其他官妇们轮番上场演戏,全当是消遣了。
中途,皇帝派萧内官过来,给皇后传了个话,说是近日有要事,晚膳不过来了。
萧内官虽是个奴婢,却是伺候皇帝身边的,衣着不凡,路过一干官妇跟前时,端端然而不卑不媚,视若无物。
可传完话往外出的时候,萧内官一扫看见了林氏等三人,目光略顿了顿,把着拂尘露了个和善的微笑,很快便收了去,免得被其他人察觉。
很是有度。
林氏并不识得萧内官,只觉得有些眼熟,她注意到了萧内官的神情,不明所以,嘴角微扬应了过去。
“方才是哪位贵人身边的内官?”萧内官走后,林氏低声问裴若竹,道,“觉得有些眼熟。”
“是皇帝身边的萧内官。”裴若竹应道,“许是去过几回裴府传召弟弟,母亲远远见到过。”
林氏了然,只当萧内官与少淮、少津相熟,出于他们俩的原因,才露出了那丝和善的笑意,又或是自个理会错了,萧内官的笑意对的是别人。
本以为今年的“喝茶”就此平平静静过去了,谁知到了末尾,皇后冷不丁地点了林氏,直夸她养了几个好儿女,贤惠淑德,育儿有方。
夸少淮少津这倒没什么,满朝尽知的,夸一夸若莲、若竹几个,这也没什么,名声在外的。
可皇后却道了一句:“北直隶棉布畅销天下,百姓得以御寒,此间,本宫得了一份好名声,可本宫知晓,棉织造坊多亏有若竹辛劳操持着。”
第225章
底下众官妇本都已经开始掇拾裙摆,等着宴散离席,谁能料到皇后突然祭出这么一番“夸奖”。
一时间,不止裴家女眷愕然,其他官妇亦是如此裴家女眷是在想对策,其他妇人则是在揣摩这里头的意思。
这话初听着,似乎是皇后赏识裴若竹,夸她能干,为自己博得了一份美誉。可细想来,皇后说她只得了一份名声,棉织造坊竟是裴若竹在执掌,官妇们岂能不惊讶?
棉织造坊成立伊始,众人并不甚看重,只觉得是给穷人织衣的小作坊,成不了什么气候。
绫罗绸缎才是贵物。
几年过去,当“小作坊”供了百万边军的冬衣、造就了北直隶各府的“北棉一条街”,当棉布渗入到贵人圈里,众人才后知后觉,薄利厚积,这可不是什么小作坊。
只不过棉织造坊一直打的都是皇后的旗号,众人默认这是皇家的产业,不敢也不好去染指。
谁知香饽饽竟是裴家在独食。
杨时月听后,手心里直冒冷汗,染湿了帕子,她跟着丈夫南下,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她知道淮王在饶州府招揽幕僚,也略知道泉州府贪银的流向。皇后的这一招“怀璧其罪”、“投石问路”,分明是透过三姐,冲着官人和二弟来的。
若是回应皇后道,“行犬马之劳,为皇后分忧而已”,把功劳推给皇后,功劳倒是无所谓,只怕东宫那边会心生忌惮,仔细提防着裴家人。若再让皇帝觉得裴家掺和皇家立储事,君臣生了嫌隙,失了圣眷,甚至怪罪下来,那便更麻烦了。
若是不向皇后示好,不把功劳推给她,那便是在众人面前承认了,棉织造坊就攥在裴家人手里。且不说外人如何觊觎这块肥肉,单单是朝中文官的轮番攻讦,也够裴家吃一壶了。
且又是官人肩负京察大任这一特殊时机。
会坏了大事,乱了京察。
总就是,今日已然陷入被动,不能贪想转败为胜,只能想着尽量减少影响。
杨时月心有猜测,不敢轻举妄动,明明就坐在婆婆和三姐身边,却不能告知她们,更不能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