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直接乱了裴少淮的心神,让他私心汹涌缘何让他能有如此儿女,却又是在这样的世道里。

等到小风出去后,妻子替他把官服扣上、戴好乌纱帽,他才恍恍平复下来。

在去州衙的路上,裴少淮想明白一件事这是女儿的答案,其实也是他的答案。

古来今往,世人所求的天下大同,等到裴少淮头发白了、身躯入土了,等到他的子孙也头发白了,兴许也只是稍显苗头。

难道因为如此便不去做吗?

……

……

南下的风,最早要等入秋才有,所以南巡水师迟迟不到。

水师未到,皇帝的圣旨却到了。

这日,燕承诏骑着快马来了一趟州衙,大步走入裴少淮的衙房,从腰带上抽出一卷圣旨,扔在了裴少淮的案上。

裴少淮没急着展圣旨,而是道:“燕缇帅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事怎反倒没有以前稳妥了?”

燕承诏身上充分说明了一件事,再冷冰冰的人,在熟人面前也是有另一面的。

又道:“我记得燕缇帅以往之谨慎,即便是翻墙出宫,也满口说自己是宫外当值,不是无事闲游。”

“才过的三十,怎就成三十好几了?”燕承诏挑挑眉末,又言,“皇上来旨,我便不读了,裴知州自个看看罢。”

裴少淮依旧没有展开,猜道:“皇上宣我们初秋回京?”初秋是最末一趟南风。

“你早猜到了?”

“年初时,朝廷从山西长治抽调李大人赴任同知,我便猜到了。”裴少淮道。年初那个时候,诸事已平,开海进入平顺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