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已经知事懂事,问道:“娘,我们是去拜阿爹吗?他不会回来了吗?”
“不是,我们去祭海……而已。”
所有了无音讯的儿郎们,他们不是死了,而是出海了……而已。
海边成群结队的鸥鸟,抢着去啄那弃在岸边的冷硬糯米团,妇人们来了又走,一批又一批,人比鸥鸟多。
听说,此一战,王矗手下活着回来的人,没到五成。
那些活着回来的人,没有提起那企图潜逃的三条船,只当他们是冲锋陷阵而亡了,这是兄弟多年最后的一点善意。
……
同样没能等到故人来的,还有裴少淮。
一连几日,他带着花雕酒、醉香鹅上了嶒岛,没能再遇见那个曾嘲笑他白话书信的书生贼子。
裴少淮差长舟到包老九家问一问。
当包老九听闻长舟说:“老爷差我来问,可知王先生去哪了?”包老九愣愣然摸不着头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王先生是谁,我哪认识甚么王……”
又忽拍大腿、一下子反应过来,道:“你说大哥呀,他没同我们上大船,自个划着小扁舟往北走了。”
王矗似乎是闽北人,看来是回家了。
长舟转述给裴少淮,裴少淮这才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只是仍惋惜没能再叙一回。
……
寒冬荷池枯,风来船帆鼓。
十二月的北风来了。
一支支船队整装待发,满载着大庆的货物,预备出海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