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素来听服于大庆,朝鲜王是大庆的臣子,是以,朝廷对待李朝向来比较宽容大量。鸿胪寺卿不知皇帝今日为何突然问起李朝。

皇帝想起了那偷官服的孙子,遂直接吩咐道:“派人去会同馆看看,看他所穿冕服龙生几爪,是否有僭越之举。”

朝鲜王属郡王爵位,朝廷曾敕谕赐四爪龙服。

李朝听闻大庆亲王皆着五爪龙服,心生向往,这几年已经数次上奏,请天子御赐五爪龙服,以示亲近恩宠。皇帝请礼部研究祖制,尚未应允。

并非皇帝小气,而是南镇抚司曾密报,朝鲜王未得朝廷应允赐服以前,就已经在藩国内私自仿造五爪龙服。

为了过把瘾。

此事使得皇帝不悦。

“臣遵旨。”鸿胪寺卿心中讪讪,不用去看也知道,必定有所僭越。

李朝官员穿衣僭越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只不过天子仁慈,以往从未跟他们计较过。

皇帝又接着问道:“爱卿方才说暹罗今年随船运来了什么?”

“回陛下,是五船碗石。”鸿胪寺卿战战兢兢应道,再次感到不妙。

果然,皇帝带着些怒意问道:“此物除了形态各异,与大庆鹅卵石有何差异?其罕见乎?”

鸿胪寺卿半晌不知如何应答,最后才道:“回陛下,臣亦觉得……无所差异。”

暹罗使臣送五船石头来骗钱,让皇帝想起了专送烂鱼虾、烂瓜果的那个孙子,这石头还不如烂鱼虾呢。

上回朝廷竟给了两百五十贯一斤。

皇帝现在生气,不止气鸿胪寺,还有些气自己。

事情还没完,皇帝憋着一股怒火,继续问道:“倭国的船只来时是不是又撞坏了?又请朝廷赐大船送他们归国?”

第126章

皇帝带着这样的怒气发问,使得鸿胪寺卿惶恐跪下,他万没有想到,照例读个使臣名簿,居然会演化成这般场景。

“回话。”皇帝道。

鸿胪寺卿应道:“倭国使臣抵临泉州港时,海船确有破损。”他只敢如实应答,不敢提修船、赠船的事,更不敢替倭国使臣多说半句好话。

贡船一入泉州港,立马破损,这是倭国的惯用伎俩了。来时故意选老破旧船,危危将散架,入港后从舱内给它几个棒槌,破损程度难以修缮。

冒着与船同沉的危险,为的是求朝廷赐大船,送他们返航归国。回到倭国后,大船留着,来年依旧选老破旧船出航。

大庆造船技术了得,木料讲究,御海沉稳,一艘千料大船价值数千两白银,可容数百人,自然让各番国垂涎不已。

皇帝一边生怒,一边心里嘀嘀咕咕,这不就是得了好酒好肉,还要叫张尚书搭上一辆马车的贼孙子吗?

倭国使臣入朝觐见时,回回都把话说得极漂亮,譬如“一定约束好百姓,不让他们下海行盗”、“在大庆的厚赏之下,倭国百姓吃饱穿暖,自然就无人下海祸害往来船只了”……诸不知,这几年在海上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倭寇,这几年愈发嚣张,丝毫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

只怕倭国才是最大的倭寇头目。穿着臣子衣袍是使臣,换上甲胄立马成了贼寇,人心不一。

赐他们船只岂不是助长他们在海上更加猖狂?

贼孙子就是贼孙子,专程守在路上打劫尚书府的粮食,贪婪是永远喂不饱的。

皇帝从前总觉得亏些小钱无足轻重,现下想到每年皆被各番国“坑蒙拐骗”,年年岁岁不知搭进去了多少银两、铜钱,气得说不出话来。

天子盛怒,不光鸿胪寺卿战战兢兢,场下的文武百官皆战战兢兢,又满是疑惑往年万朝来贡,大庆风光无限,皇帝不是高高兴兴的吗?怎今年还未开始贡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