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也。
良师也。
南居士的话,再次证实裴少淮的自我感觉没错,他已经被困在某个境地中,长久矣,他确实需要突破。
其二,南居士能从数篇文章中得出此结论,说明南居士的水准远在他之上。最后那句“时光尚早,莫急”,裴少淮反复品味,暗想,南居士是从何处看出他是个年轻人,年岁尚小,时日还长?
果然境界高了一层,能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
南居士点评的不只是裴少淮的文章,还是他当前的状态。
裴少淮已经动了要寻找南居士的心思,遂问田永玏道:“田师兄,此画意境甚好,于家父又有别样意义,不知原作能否借与我带回家中,让家父赏阅一番?”
他说的是实话,也带有自己的私心。
田永玏轻松应道:“这是自然,裴师弟在此稍等,我这便去崇文堂取画。”
“谢师兄。”
第68章
崇文堂里,田永玏奕奕而来,从画架上取下那幅百农秋收图,用细绳收紧。
“田师弟取画何用?”程思恰好在崇文堂里,见此问道。
田永玏未多加思索,如实道:“裴师弟想借回去一赏,我拿去给他。”言罢,欲离开。
=第69节=
“且慢。”程思拦住了田永玏,语气变得生分,言道,“这幅画属崇文文社所有,岂是他一个游学学子想借就能借的?田师弟有私心,纵使拿来当顺水人情,也该先同我们几位师兄弟商量罢?”
田永玏牢牢攥住画卷,并不退让,说道:“画中所作乃是太仓州秋收之景,裴师弟父亲身为太仓州知州,借与他拿回去一赏有何不可?……究竟是是我有私心,还是程师兄有私心?”
自打上回争执以后,田永玏和程思之间日渐不和。
“倒不是不可,我亦并无私心,只是凡事都该按章程办事,否则设立文社何用?”
“莫拿这些虚的给我打马虎眼。”田永玏承诺道,“此画由我借出,若出了半分差池,一应由我承担全责,或赔付画作,或踢出崇文文社,皆由诸位师兄说了算。”
程思收回手,不再拦着田永玏,问道:“田师弟,我们认识有六年了罢?莫不是六年抵不过短短六个月?田师弟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与师兄们闹掰吗?”
又道:“裴少淮他只是个过客,终究要回到京都城,两年后,他将是你春闱里的对手,田师弟就没有半分防备之心?”
前一句话,本让田永玏心里有些愧意。
当程思说出后一句时,田永玏憬然有悟师兄弟之间的情感已经不够纯粹了。
田永玏应道:“程师兄当知晓,背向而驰,时日愈长相隔愈远。”若是论春闱对手,崇文文社其他四人也是田永玏的对手,难不成都要提防着?天底下哪个状元是防人防出来的?
田永玏没有同程思争论这些,带着画离去了。
……
“田师兄,南居士是从何时开始向文社寄稿的?”
田永玏想了想,说道:“好似早几年就曾有过,每年三三两两的,总要遇见好文章才能劳他动笔。自打北客来稿以后,则月月可收到他的评语……可见南居士同我一样,都是极欣赏这位北客先生的。”田永玏脸上略带骄傲之色。
裴少淮谢过田永玏,带着画回到家中,展开画卷,悬于墙上。
他负手伫立墙前,微微仰头,静静地看了许久。他并不精通于画道,只从芒山寺吴老道那学过些浅显的用色、笔法而尔。
故此,他赏画的本事亦十分浅显好看,或是不好看。
眼前这幅画属于是好看的,看着赏心悦目,画中的农户个个都蕴含着一股劲儿,让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