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三十余载”、“圣恩难表,虽陨首糜骨亦无以为报”,这都不算出奇。

紧接着,甭管官做得好不好,先猛地来一句“臣为官不职,效绩靡存,乞赐罢黜以肃察典事”老臣做官做得很烂,请皇上罢了老臣的官职。或者干脆假说自己年老力穷,今年四十有五,落二齿,已经不堪重任了,卖一把可怜。

却笔锋一转,开始谈这个官职是何等何等重要,大抵就一个意思,少了这个位置上这个人,朝廷就不能转了。进而引出主题,“臣愿罢官让贤,肃清仕路,令能者当之”,表一表博大的胸襟老臣愚钝了,不能胜任这般重要的官职,还是让更厉害的人来当罢。

至此,一篇“规范的”自陈疏才算完成。

不难看出,这样的自陈疏实属官样文章,分明是披着“诉不职”的皮,言说这个位置离了自己不行,让皇帝下笔批言挽留。

能得皇帝挽留,这面子可就大了。

所以说,六年一度的京察大计,是四品大员们施展演技的时候。

而今年,皇帝当庭说“莫要再搞从前那一套了”,想来是不想再读官样文章,希望能从自陈疏里看到些实质的内容。

至于要写成什么样,写多长,皇帝却没有明说,只留众位臣子面面相觑,各自琢磨着。

“若无疑议,退朝。”皇帝言道。

今日早朝开了一个多时辰,此时殿外早是艳阳高照,深秋暖阳。

皇上进两步、退一步的做法,堵住了百官们的悠悠之口,也绝了胡首辅企图买苦肉计的路子。

王高庠虽达成了目的,把裴少淮拽进了詹事府、让其成了太子近臣,却高兴不起来。

一个敛都御史,纠劾百司辨明冤,肃清纪纲佐天子,都察院与吏部又相互掣肘,这样的一个官员,岂是他轻易能压得住的?

那身兼的少詹事,倒更像是皇帝赐的隐形令牌,使得裴少淮得以自由进出詹事府,介入东宫事务。

王高庠属实是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