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了下圆脸的男人,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陈煜舟。

头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把心情好都?摆到了明面上来。

高一、高二的时候，陈煜舟总是一张臭脸, 面无表情，但好在那张脸五官很能打, 一点坏情绪也能包容。

但自从?高二下，温柠转学后，陈煜舟的脸上神情基本没?有波动, 和他对视, 像是和一个欠了他八百万, 要账没?要到，含冤死了八百年的厉鬼对视，总是能打一个寒颤。

万黄还记得?, 高三有一晚，全?校突然停电，窗外一片漆黑，陈煜舟一直没?有停歇的笔杆终于放了下来。

他无所事事，又不太敢打扰陈煜舟，只能静静地，借着窗外的月光观察他。

万黄看见陈煜舟冷淡地放下笔，目光却下意识望向前排，在一头利落的短发上停了一瞬，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落在稀疏落着几颗亮星的夜空中。

他顺着看过去，认出来那是之前温柠的座位。

心底泛开?一阵说不出口的酸涩。

他记得?，他曾经问过陈煜舟，是不是很难过。明明还没?说是为什么很难过，陈煜舟却僵硬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久，同?他对视一眼，缓慢地点了点头，随后转开?视线，目光落在前排的桌椅，不发一言。

他也见到了这几天舟哥的刻苦，他几乎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偶，待在座椅上，永不停歇地进行了计算。

万黄知道，他们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可心里?总是会有些不是滋味。

往日里?桀骜不可一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霸王，现在像是被人拔去了利爪，蔫巴巴，没?有一点生气。

忍了好久，耳边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逐渐炸开?，教室像一锅慢慢沸腾的粥，叽叽喳喳地燃开?。

万黄在喧闹到达顶点的那一瞬间，开?口问：“会不会后悔？”

话一出口，是他都?没?想到的沉重?，他噎了一瞬，又别?扭地转开?话题，加上一句，“后不后悔两年都?没?学习，现在来补天？”

陈煜舟神色不变，仍维持着那个动作看着窗外。

但万黄知道，他听见了，也知道他问的到底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在踢踏的高跟鞋朝这边逼近的时候，喧嚣逐渐收敛，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年开?口了。

一晚上没?说话，刚一开?口，声音带着两人都?没?想到的嘶哑，像是发出低鸣的大?提琴，透着几分悲伤。

陈煜舟摇了摇头，慢慢转过来看他一眼，又重?新握住笔，灰色金属的笔杆泛着冷光，在修长的指尖中来回转动，流利地像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

薄唇开?开?合合，吐出来的字又轻又淡，不带什么情绪，却让万黄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了一阵惋惜。

他听见陈煜舟说

“很庆幸，我曾经那么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我在想念她的时候，才看得?到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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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黄从?回忆中拔身而出，突然站起来，把身边围着说笑的男人们吓了一跳。

他又大?着胆子拍了下陈煜舟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无限的感慨。

“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说实?话，高三和你当同?桌那年，太他妈煎熬了，每天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惊扰了你。”

陈煜舟抬头，对上万黄的视线，像是也被拉回到了那段回忆里?，勾了下唇角，点头。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

“诶，那也没?有很委屈。”万黄连忙否定，“要不是舟哥你，我还可能考不上大?学。”

脸圆的男人插了句话，肯定道：“那不叫可能，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