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替宝扇擦拭时,其他宫女都是羞红了脸颊,不敢细看。银花却抚摸着斑驳的痕迹,只觉得心疼。特别是宝扇纤细手腕上的红痕,在她羊脂白玉一般的肌肤衬托下,更显得骇人。
银花轻轻揉捏,那红痕丁点没有消散,反而惹得睡梦中的宝扇,轻声呼唤出声。
“好痛……”
更让银花心冷的是,褚伯玉离开时的态度。褚伯玉眉眼发冷,全然没有过去温和的模样。对于宝扇身上的痕迹,褚伯玉只是看了一瞬,便抬脚离开。竟然是一句关怀安慰的话语,都未曾留下。虽然不久后,在褚伯玉身旁伺候的大太监,送来了满满一托盘的消瘀化肿的药膏,这也并没有让银花改观多少。
……
见宝扇身子酸涩,轻嘤出声,银花取来金丝软枕,垫在宝扇的腰肢下。
宝扇扶着银花的手掌,声音发软:“银花,我好渴。”
银花心道,怎么能不渴,断断续续地唤了一整夜……
银花忙命宫人取来茶水,递至宝扇唇边。宝扇小口抿着,直到唇瓣水润,才堪堪停下。她抬眸觑着银花,犹豫着开口:“银花,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怎么眉毛皱成一团了。”
银花愤愤开口道:“陛……无事,一些小事罢了,不必你烦恼。”
银花想着,若是宝扇知道褚伯玉这般无情,不知道要如何黯然神伤呢。如此一来,她还是不说了。
宝扇轻声应好,便这般轻易地被银花糊弄了过去。
大太监站在恭王府中,宣读完旨意后,便静立在一旁。褚时穿着便服,因为身在自己的王府,他着装随意,面上一片平静。褚时听罢旨意后温声开口,让大太监稍作等候,他去换件衣裳。
待褚时离开后,恭王府的侍卫,迎大太监坐下,又奉上茶水。大太监姿态恭敬地收下,他轻掀茶盖,拨弄着水中浮浮沉沉的茶叶,但却没有品茶的意思。
大太监环顾四周,虽然名为王府,但这王府不与其他王爷的府宅相比,只与京城中三品官员相提并论,都显得有些寒酸了。褚时虽为王爷,但没有封地,只能依靠朝廷给的花用过活,钟太后自然不会再赐给褚时王府宅院。褚时费尽法子,这才勉强置办了这样一处宅院,买来几个丫鬟小厮,在王府中伺候。
直到褚时换好衣袍,大太监将从未动过的茶水,放回桌上。
去皇宫的道路上,轮椅发出咕噜噜的响声,褚时眉眼淡淡,只道:“陛下因为何事,召我入宫?”
只因自从褚伯玉回到皇宫后,从未召见过褚时。褚伯玉没有为难过褚时,也不会特意照顾他,只是无视褚时罢了。
像今日的传召,可算是头一遭。
256. 世界十(二十七) 宫廷文里心比天高的……
褚时在侍卫的陪同下, 来到宫门前。因为褚伯玉此次传召,只唤了褚时一人,因此侍卫只能被留在宫门外,进不得皇宫。没有侍卫陪伴在身侧, 褚时只能双手扶动轮子, 缓缓向正殿走去。
褚时进了正殿, 褚伯玉站立在一方书桌后面, 层层纱幔遮掩住了他此时的神情。因得褚时身子有疾, 不能站立起身,他只能坐在轮椅上面,拱手向褚伯玉行礼。
“陛下安好。”
褚伯玉沉默不语,许久以后,他离开书桌, 宽阔的手掌撩开纱幔, 缓步走到褚时面前。褚伯玉有着一双琥珀颜色的眸子, 平日里如同春日阳光般, 温暖和煦。褚时的眼眸, 同样也是这般温润的, 只这份温润浅浅地漂浮在表面, 不达眼底。但褚伯玉不同,他的性子温吞,是因为幼时被顺成帝嫌恶,又被抛到蜀城那处不毛之地, 备受欺辱, 而埋藏在骨子里的怯懦。褚伯玉的温和,与其说是待人友善,倒不如说是心有畏惧, 行事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