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一啸心中暗恨,看着被阳光蒸烤,快要昏厥过去的奴隶,大声喊了一句:“乌黎!”

这奴隶名叫乌黎,董一啸在乌黎昏厥之际,从他身上左右翻找,找出来一块银制铭牌,四四方方一块,镌刻着一行异域小字。

董一啸找了马商中精通异域语言的人,得知了这行小字,便是“乌黎”。

应当是这奴隶的名字。

看着乌黎精致的面容,董一啸曾经怀疑过乌黎的身份,但其他马商劝慰他。

“若当真是有名有姓的贵人,哪里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名字而已,或许是哪个贵人豢养的奴隶,犯了错误,这才偷偷跑出来,让你董一啸捡了个大便宜!”

……

沙漠中飘扬着笑声,董一啸却笑不出来,心里清楚其他马商是在揶揄他,嘲笑他耗费了清水,两瓶伤药,却救回来一个哑巴奴隶。

他董一啸何曾吃过这般大的亏!

思绪回转,囚笼中的乌黎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董一啸的大喊大叫,而感到畏惧。见状,董一啸心头纠结:莫不是捡了个又聋又哑的。

董一啸大掌伸出,从怀里摸出块亮晶晶的铭牌,在日光的照耀下,银色光泽越发明亮晃眼。董一啸的心头微定,暗道:也不算亏本,毕竟得了块银子,日后融了,能给女儿打几件首饰戴。

这般安慰过自己后,董一啸再看乌黎,便没有之前那样嫌弃。饶是见惯了不少模样俊秀的奴隶,董一啸也不得不承认,乌黎的长相,是其中翘楚,无人能比。

他有着异域人惯有的特征,眼眶深陷,鼻梁高挺,连因为缺水而泛白的嘴唇,都隐约可见曾经有过的殷红如血。但乌黎的长相,比普通的异域人,更多上几分精致,眉眼之中,尽显蛊惑。乌黎身上,唯有一处长的不尽如人意,那便是他的眼睛生的一副不讨喜的异瞳。

左眼是湛蓝澄净的天空色,右眸是带着金色光芒的琥珀色。

这等异眸,在中原是不详的颜色,定然会耽搁卖出个好价钱。

思虑至此,董一啸轻声叹息。在寂静的只能只能听到驼铃的沙漠中,显得尤其明显。原本安静地坐在囚笼中,宛如无知无觉的傀儡一般的乌黎,在听到这声叹息后,却耳尖移动,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到了深夜,马商们不再继续赶路。他们在原地停下,寻了一处休息的僻静处,便开始拿出行囊中的水壶、馕饼开始吃喝。行走了一天一夜,马商和骆驼们都已经感到疲惫。背顶着几个驼峰的骆驼,弯腰俯身休息。董一啸举起水壶,还没喝两口,水壶便空空如也,唯有两三滴水珠,顺着壶口落下。水壶是用马皮制成的,触觉柔软。即使董一啸将水壶挤地皱巴巴的,也再挤不出来一滴水。

董一啸喉咙发疼,这才想起,当时他为了救乌黎,将大半的清水都灌了乌黎。

水壶被董一啸沮丧地扔到行囊中,他摸出硬巴巴的馕饼,却突然犯了愁。这馕饼极能充饥果腹,但却干硬,不好下咽。董一啸纠结之下,只吃了半张馕饼。硬邦邦的馕饼渣,让董一啸本就干燥的喉咙,越发痛了。

马商们有东西吃,而被关在囚笼中的奴隶们,却只能忍受着饥渴,眼睁睁地看着。乌黎的怀中,陡然被扔进了半块馕饼,他抬起眼眸。只见得董一啸恶狠狠地看着他,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最好能卖个好价钱!如若不然,便给我女儿宝扇当牛做马一辈子,还了我救你的恩情!”

董一啸说完狠话,便同其他马商聚集在一处。

在其他奴隶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乌黎抓起手中的馕饼,往嘴里塞去。他已经品尝不出什么滋味,只有馕饼滑过喉咙发出的刺痛,让乌黎觉得,他还活着。

只不过,是作为一个被贩卖的奴隶活着。

乌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