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扇外一盞燈晃蕩靠近,繼而傳來李浮的聲音:「殿下,好像是柳姬房中傳來的動靜。」
趙嫣驀地心驚,拿起玉簪匆匆挽起溼發,將衣裳往身上一披便匆匆拉開了門。
流螢亦從觀雲殿中趕了過來,一行人提燈來到柳姬的聽雨軒。
「柳姬姑娘,你沒事吧?」
李浮在趙嫣的示意下抬手叩了叩門,又加重聲音,「柳姬姑娘?」
見裡頭久久沒反應,趙嫣有些心慌。
她快步上了石階,抬手欲強行破門,才聽裡頭傳來了微弱的回應:「等等……嘶!現在不太方便,我衣裳沒穿好。」
又是一陣窸窣的動靜,估摸著時間門差不多了,趙嫣便用力推開了門。
一時大家都被眼前之景駭了一跳。
屋內一片狼藉。地磚溼漉漉的,垂幔也掉下來了,花架傾倒,花瓶稀裡譁啦碎了一地。柳姬披頭散髮地跌在碎片之間門,身上的大袖衫也染了髒汙,捂著額頭直皺眉。
「哎喲!怎麼了這是?」
李浮將花架扶起,又打起飛腳去外頭取了掃帚簸箕等物,小心麻利地將碎瓷片掃盡,以手仔細摸了摸地縫,確定沒有瓷片殘留了才放心讓主子進來。
「去請張太醫來一趟。」
趙嫣吩咐流螢,隨即又蹲身拿開柳姬遮掩的手,望著她額角那塊破皮的紅腫擰眉,「怎麼弄成這樣?」
「剛沐浴回來,準備將花養在瓶中,不留神地上溼滑,跌了一跤。」
柳姬的模樣看上去沮喪極了,抿著發白的唇道,「一頭磕在了花架上,腳扭傷了不說,殿下送的花也撒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管花作甚?」
趙嫣吩咐兩名宮婢將柳姬扶去榻上,自己則彎腰將她的裙擺往上撩了撩,果然腳踝處略微腫起。
她看得認真,全然不察柳姬的視線落在她下唇的破皮處,問道:「殿下的嘴怎麼傷了?」
「……狗咬的。」
「啊?」
「沒什麼,也是不小心在浴池中磕傷的。」
趙嫣抿了抿唇,試圖岔開話題,「你回來的時候,屋內沒有旁人嗎?」
柳姬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想了會兒,捂著刺痛的額頭搖頭道:「應該沒有,我換衣衫時素來不習慣別人伺候。本來我還想著藉此機會和殿下坦白……現在這腳莫說一起泡溫泉,恐怕數日都不能沾水。」
說著她扭過頭,難堪道:「殿下還是快走吧,我這副模樣太狼狽無用了。」
趙嫣等張太醫前來診治畢,確定柳姬只是受了點皮肉傷後,又撥了兩名勤快的宮人留下照顧,方安心離開。
「今晚的月色很美。」
耳畔又不自主浮出聞人藺離開前的那番低語,「殺起礙事之人來,一定痛快。」
聞人藺一走,柳姬便受傷,真的只是巧合嗎?
趙嫣不願意多想,又很難不多想。
山間門夜風從廊下穿過,髮髻末尾的水珠滴落脖頸,趙嫣沒由來一哆嗦,竟覺察出了幾分寒意。
回到觀雲殿,孤星已在廊下等候。
「奴婢去給殿下取些抹唇的藥膏。」
流螢很自覺地福禮告退,將觀雲殿的侍從也一併帶了出去。
「殿下,今日城中又失蹤了一名少女及一名男童。」
孤星言簡意賅,將探來的情報奉上,「方才見肅王的車馬匆匆下山,想必就為此事。卑職恐肅王察覺,是故不敢追蹤太近。」
趙嫣接過情報,想了想道:「肅王直接下了山,沒有在玉泉宮停留?」
孤星道:「卑職遠遠戒備,確未看到異常。」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柳姬跌傷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