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趙嫣聽他說「受人伺候」一詞時,似是在別有深意地暗指什麼。

「我這輩子又沒伺候過別人,難免生疏。」

才怪,她在心底道。

她雖是錦衣玉食的公主,也不至於連衣結都解不開,只是深知一旦開了頭,做得太完美太乖順了,以後被拿捏的日子只怕會更多。

事情辦不好,還辦不壞嗎?她就不信自己這般敗興,聞人藺還有閒情雅致繼續什麼。

果然,聞人藺握住那串衣結捻了捻,衣結應聲崩開,發出刺耳的裂帛之聲。

「衣結,是這般解的。」

聞人藺抬手在趙嫣腰上一拂,寬鬆的外袍即刻滑落,堆在腳下。

趙嫣穿著單薄的褻服,胸間束胸隱現,茫然了半晌,也沒看清他方才是怎樣動作的。

聞人藺將外袍搭在漆木架上,自行褪了裡衣,僅穿一條褻褲赤足邁入水池中。

水波一層層蕩開,滿池碎光折射於他壁壘分明的精壯上身,宛若涉水而去的俊美男妖。

原來他的胸膛這般厚實,腰腹肌肉這般分明的嗎?穿上衣裳真看不出來。

還有那雙極富爆發力的臂膀,難怪能輕而易舉拉起七石力的重弓……

腦中忽的閃過一些記憶碎片,在鶴歸閣時,趙嫣曾記得自己十指合攏也握不住聞人藺鉗在腰側的手臂,推不開躲不掉,最後只能嗚咽著一口咬上去,繃起的肌肉反震得她下巴發麻。

意識到自己在回憶什麼,趙嫣倏地別過臉去,將那場敗局有關的一切趕出腦海。

她逼迫自己認清兩人的身份,稍稍靜心,就順勢將身側的一籃子溼潤的花瓣盡數倒入池中。紅白交映的靡麗芳菲即刻飄滿池面,遮住清澈水波下的光景。

花瓣粘在聞人藺的胸口和臂上,他微不可查地挑眉,抬手拂開,似是嫌棄。

聞人藺單臂反搭在池岸雕龍的背脊上,閉目養神,任憑水珠順著他經脈凸起的修長手掌划過,再順著指尖吧嗒滴落池中。

趙嫣觀察了許久,發現聞人藺泡溫泉竟然不會出汗,膚色依舊霜白清冷,就好像他整個人都是冰玉雕成般,感受不到世間的暖意。

去年冬天亦是如此,他命人搬了十幾個炭盆在崇文殿中,趙嫣熱得大汗淋漓,他卻連一絲燥熱也無,乾淨清爽得不似凡人。

偶爾觸碰到他的指節,亦是微涼。

整整一刻鐘,聞人藺泡在溫泉中一動也未動。

泡這麼久不出來透氣,會暈的吧?

該不會死了?

趙嫣忽而有了個荒謬的想法,沒忍住手撐在池子邊沿,貓似的膝行靠近,試圖觀察得更仔細些。

相隔不過咫尺,趙嫣卻幾乎看不到聞人藺胸膛起伏的輪廓,只隱約覺得他的面色稍稍正常了些,唇瓣也恢復了以往的淡色。奇怪得很。

正凝神觀摩,一隻溼漉漉的大手從湯池下伸出,呼啦攥住了趙嫣的腕子。

趙嫣嚇了一跳,險些栽入池中,另一隻手拼命尋找支撐,扶住了聞人藺的胸膛。

聞人藺微怔,目光落在自己胸口的那隻纖白小手上。

趙嫣咬唇想要抽回,但已然來不及。

久等趙嫣不至的柳姬抱著衣物闖了過來,惱然推開殿門道:「說好的一起泡溫泉,殿下卻將我和流螢丟去那邊,自己獨自在此享受,真是好沒意思!」

此時根本來不及阻止柳姬,又不能讓她看見自己和聞人藺這般關係。

趙嫣慌亂之下沒了主意,下意識按住聞人藺的腦袋和肩膀道:「快躲水裡!」

「……」聞人藺危險地眯起了眼眸。

趙嫣卻顧不得那麼多了,也忘了自己還在扮演女婢美妾之流,只手腳並用的使盡渾身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