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唯一的問題是,玉泉宮裡行事不便,得尋個法子接近聞人藺,伺機查找「幼童少女失蹤案」與雍王府相關的直接證據。

正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行動,門外傳來了風風火火的腳步聲。

趙嫣一聽這聲音便知誰來了,抬眼一瞧,果見柳姬邁進門來,直言道:「聽聞殿下要去玉泉宮療養,可帶我隨行?」

「當然。」

趙嫣彎唇笑道,「此次出宮事關重大,孤正愁少人幫忙。即便柳姬姊姊不說,孤亦會主動去請你同行的。」

柳姬給了個「這還差不多」的神情,揚眉的樣子頗有幾分神氣。

夏衫單薄,沒有厚重冬襖遮身,她的身量越發顯得高挑平坦,有種深閨女子身上沒有的灑脫幹練。

想起什麼,她臉色又沉了下來,手撐在案几上傾身逼近道:「我忍了兩日,還是忍不住想多問一句。前日你恢復女孩兒的打扮,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殿中,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趙嫣想起了那一招銘記於心的「虎步」,沒由來心一慌,聲音低了下去:「沒什麼,唔……只是扮「太子」久了,想看看自己真實的模樣。」

「殿下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柳姬哼了聲,眼睛不自在地從趙嫣昳麗的面容上移開,半晌,又堅定地移了回來。

「那,我是殿下入東宮以來,第一個有幸瞧見殿下女孩兒模樣的人嗎?」柳姬認真問道。

趙嫣剛說了個「流」字,柳姬立刻挑眉補充,「流螢不算!」

趙嫣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鶴歸閣那半日的廝混,該看的不該看的都在聞人藺面前顯露無疑……

「算……吧?」趙嫣不無心虛地說。

柳姬是除了流螢以外,第一個在東宮瞧見她女孩兒妝扮的「女人」,也不算說謊。

柳姬果然眉開眼笑,像是得到了什麼莫大的嘉獎般。她將袖中藏好的一柄精巧短刀遞出,平擱在案几上。

「這是?」

趙嫣接過短刀,拇指拔鞘一寸,只見刀刃薄如秋水,寒若霜雪,一看便知是吹毛斷髮的珍品。

柳姬道:「這是趙衍的佩刀,先前一直收在我箱中,現今將它轉贈給殿下。此番出門可帶著防身,以備萬一。」

趙嫣知曉她是擔心去年遇刺之事重演,頷首道:「多謝。」

「本就是你阿兄的東西,我不過物歸原主罷了。」說著,柳姬又目不轉睛地盯著趙嫣的臉。

直到趙嫣被她盯得疑惑起來了,她方輕笑一聲,低啞道:「快些收拾,到了玉泉宮,我要陪殿下泡溫泉。」

趙嫣所圖之事壓根就不在玉泉宮,不過想著能泡個熱澡放鬆一下,未必不是壞事。

「好。」她含笑應允。

柳姬轉身回去收拾隨行的衣物,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趙衍說得沒錯,殿下真的是個美人兒。」

說完這句,方笑著走了。

趙嫣也不知柳姬為何如此開懷。她眨眨眼,索性將目光放在面前的匕首上。

刀鞘是牛皮製成,低調內斂,上面還有一道淺色的劃痕。她以指輕輕撫過,試圖找出些許趙衍存在過的溫度……

「很快了,趙衍。」

趙嫣將刀鞘貼於胸口,斂目自語,「你若泉下有知,保佑我此行順利,儘快查出真兇。」

午膳過後,前往玉泉宮的隨行人員及箱篋行李皆已收拾妥當。

流螢站在垂花門下,正垂首與坤寧宮的女官交談什麼,見到趙嫣一襲杏白的襴衫緩步而來,她匆匆說了句什麼,這才行禮道:「殿下,馬車已安排妥當。」

趙嫣猜想母后是擔心她此行安危,這才派人來對流螢耳提面命,便沒多問,略一點頭朝門外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