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

趙嫣嗓子緊了緊,攥著褥子道,「誰去接的我?可瞧見……什麼異常?」

「是奴婢與李浮親自去的,只見殿下獨自在榻上睡得正濃,其他的什麼也未曾瞧見。」

言畢,流螢又輕聲道,「張太醫,已經為殿下把過脈了。」

趙嫣才稍稍放下的心又驟然提起,緊張道:「他怎麼說的?」

「說殿下飲酒受寒,風邪入體,是故引起昏睡,休息兩日便好了。」

流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主子的神色起伏,心中一個可怕的猜想形成。

她咬唇半晌,終是放下帳簾悄聲問:「殿下受奸人陷害,可是……被誰欺負了?」

流螢措辭隱秘,這趙嫣卻像是受驚雷劈頂,所有的秘密和難堪都暴露在了那片煞白的怔愣中。

「殿下放心,張太醫什麼也沒說,他是個信得過的人。」

流螢狠狠握了握手指,後退一步跪拜請罪道,「是奴婢自作主張給殿下更衣時,才發現……」

那時趙嫣雖穿戴齊整,束胸也纏得嚴實,可眼尖的流螢還是一眼就看出了其纏繞的手法,根本不是出自自己之手,再看到那纖細腰肢上的淺痕……

在宮裡當值的人,哪能看不出這意味著什麼呢?

流螢當時都快嚇傻了,坐立難安。

那時張煦已經趕來請過脈,正在外間寫安神補氣的藥方,見流螢沉著臉欲言又止,便道:「殿下只是風邪入體,氣虛暈眩。姑娘放心,無論是誰來問,下官都這樣說。」

流螢這才明白,張太醫的想法與她一樣那便是會豁出性命守住這個秘密。

因為小殿下以弱質女流之身捲入這亂局中,半年以來日日如履薄冰,已經夠不容易的了。

他們守口如瓶,往輕了說,是為情義;往重了說,是為家國。

趙嫣看著帳外跪著的流螢,混亂的思緒反倒清醒了不少,有種塵埃落定的沉靜。

「是我不小心著了道,怎能怪你?」

她艱難抬臂抱住屈起的雙膝,甚至還有心思朝柳眉緊皺的流螢笑笑,「越是這種時候,你可越不能自亂陣腳呀?我們之間,總得留一個清醒的。」

流螢咬唇,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殿下看似靈動張揚,不循規蹈矩,但其實她與太子殿下一樣,骨子裡都是極溫柔重情義的人。

流螢沒有問「欺負」主子的人是誰,若是宴會上某位普通的男子,東宮自然有手段使其閉嘴,將此事遮掩過去。

但殿下自醒來起,就絕口不提「處置」之事,只能說明那個男子,是連東宮也無法撼動的人。

整個皇城內外,這樣的男子能有幾個?又是在鶴歸閣出的事……

流螢略一推演,心中便有了結果。

這場暗流湧動的爭鬥中,殿下本就是最無辜的那個,流螢怎忍心眼睜睜看著她墜下高臺,萬劫不復呢?

「讓娘娘送殿下走吧,離京城遠遠的。」

流螢下定決心,沉聲道,「便是太子殿下,也不願看到您受此牽連。」

趙嫣怔了怔,下意識問:「我走了,你們怎麼辦?」

流螢沉吟片刻,低語道:「自太子殿下出事,奴婢本就該一同去了。託小殿下的福,方能苟活至今,已是莫大的幸事。」

趙嫣將下頜抵在膝頭,聞言輕而堅定地搖頭:「我不能走。」

趙衍有句話說得對,她向來倔強叛逆,絕非輕言放棄之人。

聞人藺既然將她送回來了,眼下並無其他動作,便說明此事或有轉機。

然而流螢著實為主子擔憂,還欲再勸,便聽殿外內侍一聲唱喏:「皇后娘娘到」

趙嫣眼睫微顫,流螢忙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