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只覺麻意順著被他撫過的髮絲爬上後腦勺,身體殘留的記憶使得她情不自禁想要打顫。
聞人藺察覺到了她的微抖,春夜微寒,容易著涼。
他的視線順著她凹陷的鎖骨往下,看了半晌,方紆尊降貴地抬指捻住那根鬆散的束帶,另一隻手點了點她的胳膊。
「抬手。」他道。
趙嫣將手蜷縮進袖中,抿唇照做。
手臂一經抬起,立刻酸痛得悶哼一聲。
聞人藺聽到她的痛哼,便抬起眼來。
他已取下了她那根亂糟糟不忍直視的束胸,素白的綢布掛在他的指間,像是催命的白綾。
趙嫣僵坐,忍不住以最壞的惡意揣度。
聞人藺大概會弄死她吧,只是不知會是什麼死法,疼不疼。
「殿下不妨將手臂搭在本王肩頭,會好受些。」
聞人藺說著,將那根束帶覆在了她的胸前,一手按著,另一隻手從她胸側穿過,將束帶一圈圈纏緊。
趙嫣詫然,當然不覺得聞人藺是出於好心。
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便是如此,他每一次溫柔的假象,都是在醞釀著更大的陰謀……
胸腔驟然緊疼,打斷了她的思緒。
趙嫣駭然一窒:聞人藺果然想勒死她!
見她反應如此之大,聞人藺也怔了怔。
可對上那雙猜疑的漂亮眼睛,他又難以抑制地生出幾分愉悅來,略一頓便繼續動作,這回動作好歹輕了些。
「本王也是第一次為女子束胸,不懂輕重,殿下多擔待。」
聞人藺目光微暗,拖長尾音道,「束上這礙事的物件,真是暴殄天物了。」
因兩人姿勢離得極近,幾乎是胸膛貼著胸膛相擁,聞人藺低沉微啞的聲音就落在趙嫣的耳畔。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唇瓣的熱度,以及說話時胸腔的微微震動。
趙嫣不自覺往後挪了挪,細聲乞求:「我自己來……」
話音未落,她愣住了。
聞人藺發現了束胸尾端的汙跡……不,或許早就發現了,趙嫣醒來時便見他指間勾著這條束胸。
總之他刻意放緩了動作,指腹輕輕捻了捻那片暗紅。
趙嫣臉頰一燥,逃避般調開了視線。
聞人藺卻將她的臉又輕輕轉了回來,讓她瞧著那抹痕跡,神色如常地問道:「殿下覺得,如何處理為妙?」
他就是在欺負人,存心看她難堪!
視線無處躲閃,趙嫣索性閉上眼眸道:「隨便……」
聞人藺微微抬眼,盯著她不住顫抖的眼睫,笑了聲:「殿下這回才臉皮薄,未免晚了些。方才壓本王的膽量哪兒去了?」
說罷,他拇指輕敲食指上的玄鐵戒,一枚鋒利的小刃便應聲突出,在燭火下閃爍著清冷的寒光。
趙嫣如臨大敵,亦攥緊了方才褥子下的銳物。
嗤啦裂帛之音,聞人藺將那截弄髒的束帶裁了下來,然後收回利刃,替她將纏好的束胸紮緊。
聞人藺繼續替她穿衣。
趙嫣如提線木偶般隨他擺弄,那塊染著淺紅的束帶,便整齊地疊在榻沿。
她咽了咽嗓子,終是試探道:「肅王,可否放我回東宮……」
一開口,才發覺嗓子啞得厲害。
她不自覺舔了舔唇瓣潤澤,繼而道:「孤消失這麼久,恐生變故。」
聞人藺沒有回答,仔細替她合攏衣襟,系好衣結,再慢慢撫平褶皺,舉手投足優雅至極。
「出了這等事,還想完璧歸趙,殿下未免太天真了些。」
聞人藺望向她,試圖在她眼中辨出些什麼,「畢竟殿下解毒時,可是見過本王那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