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嫣尚未置办公主府,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陪太后住在蓬莱殿,一则清净,二则北宫蓬莱苑春日繁花如云,最是适合休养,离闻人蔺的鹤归阁也近。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坤宁宫,给母后请安。
“回?来就好。”
魏皇后依旧坐得大气端庄,清冷的目光微微闪动,望向女儿。
母女间的话依旧不?多,却没了曾经的剑拔弩张,纵有千言万语不?能宣之于口?,亦心照不?宣。
“此番多亏了母后襄助,儿臣替西京将士和肃王,谢过母后。”
说罢,赵嫣行了一礼。
魏皇后起身,声音稍缓:“你若真想谢本宫,就应我一件事?。”赵嫣正色:“何事?。”
“以后你我之间,不?必客气言谢。”
赵嫣一怔,随即弯唇一笑:“那母后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莫要试图补偿我。儿时丢失的糖果,十年后再?尝终究不?是原来的味道,但?您对我未来的指引,远比‘沉溺过去’要有用得多。”
魏皇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心思通透之言,怔愣之后,便是释然。
“他呢?”魏皇后问。
赵嫣知道母后问的是谁,翘了翘嘴角道:“他刚回?京,有许多要事?要处理。等得了空闲,我再?摁着他来给母后问安。”
长生?宫。
咚咚,咚咚,清脆缓慢的鼓点回?荡在天子寝殿中。
皇帝从浑浑噩噩的昏睡中睁眼,颤抖着扭过头去,只?见殿中无人,袅散的熏香笼罩着一抹高大的暗影。
皇帝眯了眯干枯的眼皮,努力辨别这身影的身份。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他这才看见坐在摇篮边悠闲摇动拨浪鼓的人是谁。
闻人蔺一手捻着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一手搁在熟睡的婴儿胸口?,轻轻拍了拍。
那只?骨节有力的手离小婴儿的脖子如此之近,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捏碎那稚嫩脆弱的颈项。
皇帝浑浊的双目微微睁大,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这个儿子是他最后的希望,将来此子长大登基,自然会为他平反,还他一个干净的身后名。
届时,他仍是英明神武的中兴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