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这些人的确犯了错事,证据确凿。

鸡鸣三遍,天际一线微明,檐上?积雪浮出蓝白?的弧光。

这名罪臣骂长风公主骂得最狠,甚至不止一次上?书?要求将公主当众赐死,以正礼法?。

而现在?,他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闻人蔺将没墨的朱笔,在?试图逃跑的罪臣嘴角鲜血上?蘸了蘸,待吸足了“墨”,便于册子上?一划。

湿漉漉暗红的一条线,勾去最后一个名字。

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不能算“牵连无辜”,为朝廷除害,亦不算“插手礼教之争”……

答应小殿下的事,他桩桩件件都记着。唯一违背的,恐怕只有他自己那“坐看世?道?昏昏、宫阙化土”的初衷。

晨曦挣脱黑暗的桎梏,天光大?亮。

该回去给小殿下上?药了。闻人蔺合拢册子,翻身驭马回宫。

朝露殿。

赵嫣醒了,顶着一缕睡乱的头发坐在?榻上?发怔。

榻旁的位置冰冷空荡,若非自己双腕轻松、伤处被包扎齐整,她险些以为昨日见到闻人蔺只是梦境一场。

刚抻了抻腰,就见门从?外面开了,晨光耀雪,闻人蔺披着满身寒气迈了进来。

“醒了?”

他欠身凑近,指节顺着赵嫣的鬓角插-入发丝,慢慢滑过?,将她睡乱的两缕头发捋直。

赵嫣嗅到了他身上?的潮湿水汽,显是沐浴更衣过?了,便打了个颤问道?:“醒来不见你,去哪儿了?”

“出去散了散心?。”

闻人蔺声音平和,但看得出心?情较昨日好了许多,眼中蕴着极浅的笑意。

赵嫣“噢”了声,虽觉得奇怪,却也没多问。

闻人蔺极富耐心?地为她换了手腕和膝盖的用药,用早膳时,他又?亲自端了粥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赵嫣吃。

守卫还远远地站在?庭中,赵嫣抿了几口,实在?坐不住了,低声商量:“我自己来吧!去了锁链后双腕轻松多了,还不至于连碗勺都拿不起?。”闻人蔺坐在?榻边,舀了舀粥碗,目光凉飕飕扫过?来。

赵嫣意图自己取碗筷的手就顿在?半空中,而后蜷起?,识时务地缩了回去。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养废。”

赵嫣只得继续当个断手断脚的废物,闷闷说了声,“真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