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赵嫣望向外间正在乳母怀中熟睡的新生婴儿,心中蓦地漫出刺寒的讥诮来。
什么药引,不过是逼她自认罪行的幌子罢了。
赵嫣不知这只玉碗里?的水,动?了什么手脚。她只知道,若她的血无用,而小皇子的血有用,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非纯阳男体,而是至阴的女子之身;二是她非至亲血脉,则皇后?要?扣上混淆皇家血脉的污名?,定?下死罪……
赵嫣只能?选择前者。
而正因如此,她才能?确定?今日危局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推动?授意。
赵嫣心中反而镇定?下来,前所未有的清明。她半垂眼睫盖住眼尾的小痣,极轻地笑了声。
皇帝一?直在观察她的动?静,闻声问道:“你因何御前哂笑?”
“儿臣只是想起了一?个死囚的话。”
赵嫣语气轻松起来,淡淡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魏琰说我再走下去,只会?是一?场必败的局。”
帝王权术之下,人?人?皆为蝼蚁,翻掌生,覆掌死,如何能?翻得了天??
皇帝神色微动?。
魏琰……有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罪臣的名?字了。
他起身从屏风后?迈出,居高?临下地审视面?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脸庞。
一?名?内侍打断室内死寂,请示道:“陛下,皇后?娘娘正于阶前脱簪长跪,请求与太子殿下一?同?伴驾侍疾。”
“别让她进来!”赵嫣沉声。
内侍从未听“太子”用这般严肃强硬的语气说话,一?时愣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赵嫣眸中噙着两簇灯火,不卑不亢:“儿臣不想用这张脸面?对?母后?。接下来的话,是儿臣与父皇之间的体己话。”
皇帝眸底划过一?丝疑色,平平抬手,挥退所有宫人?内侍。
赵嫣徐徐吐息,道:“这些年,父皇怎么看待东宫太子的?是贤良仁善的少年楷模,还?是一?颗病弱体衰的……被养废的棋子?”
皇帝沉声:“谁教你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没有谁,是儿臣想问父皇:赵衍为人?臣、为人?子,可有半点辜负圣恩之处?”
赵嫣轻声,“我还?想问父皇,您有同?情过这个少年,或者说,您有拿他当儿子看过吗?”
皇帝不语,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探究,沉甸甸压得人?抬不起头来。
赵嫣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便?稳住身形,坦然倔强地回望了回去。
“您对?您的子女,可有过生父的怜悯与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