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斗篷下摆随之一摆一摆,笑道:“今日雪景不错,你我围炉煮酒如何??”

无人?看见的拐角,闻人?蔺抬手按了按她的发顶,轻轻的,一触即分。

后殿有处供人?休憩的茶室,因宫中不能私自生?火,赵嫣便将取暖的炭盆挪用过来,命人?架上铁网。不多时李浮领着?一队内侍捧着?干果花生?、橘子柿子等物过来,还有一碟洗净的生?芋头并两壶罗浮春。

烫酒毕,再将芋头以醪糟浸透的湿纸包裹,置于铁网上慢慢烤熟,周围撒上两三橘子,烤得热乎乎的吃还能驱寒。

侍从们远远站在廊下,茶室宁静,可观庭中霜雪。

门?口围炉而坐的两人?,一个玄衣大氅、高大俊美,一个杏白斗篷、昳丽纤细,与青檐藏雪遥相呼应,自成一画。

闻人?蔺端着?一只黑瓷建盏,衬得指节修长且白。他看了眼身旁默不作声翻着?芋头的赵嫣,问:“考课中遇到了难题?”

赵嫣回神?,摇首道:“倒也不是。难的并非题目,而是要仿着?别人?的风格落笔,字字斟酌,句句考量,难尽胸中之言。譬如说那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①’,为何?劳作之人?就要低人?一等、受士人?所治?若无人?劳作,皇粮俸禄、将士军粮从何?而来?都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力?田者对于朝廷的重要性,孟亚圣自己也说过‘民?贵君轻’,却又?将百姓划做低等人?,真?是自相矛盾。”

她眼中跳跃着?炭火的暖光,一手执着?竹夹,一手撑着?下颌温吞道:“古贤曾言‘国之兴亡,与有责焉’,既是人?人?有责,为何?仅将治国的希望寄托在皇家身上?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如若真?的人?人?都有权治国护国,说这些大道理的人?又?要跳出来,大骂礼法崩坏和僭越了……”

正絮絮诉说着?,忽闻身边一声低笑。

赵嫣诧然?望过去:“你笑什么?”

闻人?蔺执盏抵着?鼻尖,半垂眼帘,将浅笑闷在胸中,看上去恣意无比。

这个人?笑起来还真?是好看,满庭日暮雪色也比不上他分毫。

赵嫣慢慢皱起眉,就听闻人?蔺赞许道:“殿下的思?绪,还是如此标新立异。”

“你在取笑我。”赵嫣横目看他。

“怎么敢。”

闻人?蔺从酒盏后抬眸,漆眸中囚着?她灵动的神?情,低低沉沉道,“本?王就喜欢殿下的离经叛道。”

赵嫣愣了愣,心尖蓦地一跳。

两人?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却极少混淆公私,说些不着?边际的情话?。

“你方才,说喜……什么?”

她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睁大眼睛,伶牙俐齿变得断续起来。

炉上热气氤氲,闻人?蔺没说话?。

他放下酒盏,倾身靠近,却是取走赵嫣手中的竹夹,指腹从她手背划过,为铁网上的芋头翻了个面。

“当?心焦糊了。”他慢悠悠垂目,盖住那点笑意。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