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嫣雖極力上書生辰從簡,但依禮還是得於西內苑設小宴,與父皇母后及諸位公主、皇親小聚一番。
「賀禮清點完畢後,各加一匹捻金紗原路送回,原先太子府是什麼規矩如今照舊。」
趙嫣對著銅鏡整了整束髮的玉冠,垂眸思忖片刻,又吩咐流螢道,「那些賀禮送還前務必仔細檢查,提防有人出陰招,在賀禮上動手腳。」
流螢大概想起太子趙衍因何而死,聲音低了下去:「奴婢知曉。」
宴會設在蓬萊苑邊,除了壽康長公主一家外,兩位未出閣的庶出公主、潁川小郡王柳白微以及伴讀裴颯皆在場。
皇帝未曾露面,只派了身邊的大太監傳了幾句嘉勉的客套話,魏皇后和甄妃倒是在場,各坐一方並無交集。
氣氛正凝滯著,忽見張滄命人抬著一箱子東西入苑,朝趙嫣拱手道:「肅王殿下特備薄禮,恭賀殿下誕辰,請笑納!」
眾人紛紛伸長脖子,翹首觀望聞人藺這麼大陣仗送來了何物,就連趙嫣也好奇起來。
張滄一把打開了箱子,露出了裡頭滿滿一箱的……古籍書卷。
每一本都足有一兩寸厚,掄起來能當磚使的程度!
這可不是薄禮,「厚實」得很哪!
聞人藺這個太傅未免當得太稱職了些,這麼多書怕是日夜趕工也學不完。
趙嫣頓時頭疼,掐著掌心,強撐微笑道:「多謝肅王好意!孤必勤勉刻苦、挑燈夜讀,不負眾望。」
最後幾個字,竟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們王爺說了,殿下定然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說著,張滄再行一禮,「王爺有公務在身,待事畢,會親自來為殿下賀壽。」
魏皇后對聞人藺送的東西並不領情,使了個眼色,示意內侍將那一大箱書本挪遠些。
宮婢太監們端著酒水吃食魚貫而入,一名小太監端著酒水躬身斂目,步履匆忙,一不留神險些撞上剛入蓬萊門的寧陽侯夫妻。
魏琰下意識抬手護住容扶月,自己卻被小太監撞上,酒水打溼了一片衣袖。
小太監忙伏地請罪,魏琰卻是淡然搖首,示意道:「太子生辰大喜,不必以小事掃興,起來吧。」
小太監忙爬起,端著託盤飛快入席。
李浮領著人挨個查驗宮侍們呈來的菜餚酒水,反覆確定無毒,方敢呈去宴席。
正此時,剛入席的寧陽侯似乎發覺不對,低低「咦」了聲。
「舅舅怎麼了?」趙嫣離得近,關切地問了聲。
魏琰望著空蕩蕩的腰間,略一皺眉:「宮牌不見了,方才還在腰上……」
聞言,眾人皆是面色微變。
宮牌是皇親國戚持有的,能出入宮門的令牌,若是落到居心叵測的人手中,還不知釀出什麼禍端。
「舅舅莫急,先回想方才遇到了什麼人,或是落在附近什麼地方。」
說著,趙嫣低聲吩咐近側的流螢,「你們幫忙找找,別鬧出事兒來。」
流螢領命,帶著內侍於附近搜查,賓客和禁衛們也自發搜羅了一圈自己腳下,以免遺漏。
魏琰看著袖袍上的酒漬,仿佛明白了什麼。
然而已是來不及,那名奉酒的小太監陰沉著臉,從袖中摸出一把輕薄的匕首,直直地朝趙嫣刺去!
「太子哥哥,我送你的那方硯臺喜不喜歡呀?」
霍蓁蓁端著酒盞過來攀談,全然沒有察覺身旁刺過來的寒光。
眾人發覺不對,已經晚了。
趙嫣瞳仁驟縮,下意識將霍蓁蓁推開,寒光擦過趙嫣的袖子,一路直取她心臟。
匕首還未觸及到她,就被一把橫出的刀刃及時格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