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吃不吃藥的問題嗎?

趙嫣面色緋紅,察覺到什麼,果真不敢再動。

過了很久,她才盯著聞人藺經絡凸起的修長手掌道:「下次……不要這樣。」

聞人藺抬眼,問她:「不喜歡?」

趙嫣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她羞於被聞人藺注視,仿佛沉溺其中的只有自己,這種感覺著實撩撥卻又奇怪。仔細想想,之前要麼中毒記憶模糊,要麼方位不對,她好像還從未正面見過聞人藺失控的神情。

這真是不公平。

趙嫣驚異於自己此刻的想法,心中怪異,半晌甕聲道:「你一直在看著我。」

聞人藺怔了怔,明白過來小殿下在害羞什麼,深暗的漆眸蕩開些許笑意。

「不能碰,連看也不行?」

他輕輕掐了掐掌下腰肉,低聲道,「這麼難伺候。」

被這麼一鬧,趙嫣實在困得不行,匆匆擦了把臉就爬上了榻。

闔眼間聽到遠處宮樓上傳來了二更天的鐘聲,宮道禁行,聞人藺還沒走。

他坐於榻沿,指節插-入趙嫣的鬢髮中,替她理了理枕間壓亂的髮絲,慢悠悠俯身道:「明日壽宴,殿下露個臉就回東宮待著,莫要亂跑。」

趙嫣正迷糊著,聞言艱難睜開眼,含混問:「肅王不赴宴嗎?」

聞人藺摩挲著腰間羊脂玉佩,眸色深暗平靜,沒有回答。

趙嫣也沒力氣深究,眨了眨眼睫,便徐徐墜入夢鄉。

醒來時天剛蒙蒙亮,床榻邊已不見聞人藺的身影。

流螢端著洗漱的櫛巾進殿,聽趙嫣詢問,答道:「肅王殿下一直在寢殿坐著,寅時方走。」

寅時?

聞人藺竟是在東宮寢殿待了大半夜嗎?

見趙嫣望過來,流螢立即道:「殿外只有奴婢守著,東宮衛亦有孤統領管束,不會亂言。」

趙嫣想的並非這個。相反,有肅王支持,東宮以後的路或許會好走很多。

她正欲開口,就聽李浮於殿外稟告道:「殿下,何御史和兵部岑侍郎都回信了。」

趙嫣倏地抬眼,披衣下榻道:「快呈上來。」

李浮將信箋內外核查了一遍,確認並無陷阱,這才雙手呈給趙嫣。

趙嫣抖開何御史的回信,示意流螢掌燈靠近。

【殿下尚且年少,如朝水東流,來日方長。老臣衰朽之年,於御史臺屍餐素位,苟延殘喘,幸得殿下於錦雲山莊挽救么兒性命,得以延續何家血脈,老臣死亦無憾!今願於眾目之下上書死諫,揭妖道貪腐之面目。不論成敗,萬望殿下珍重!】

兵部侍郎岑孟的回信只有兩句話:【但為馬前卒,聽候差遣。】

何府,油燈晦暗。

內間傳來中年老婦哄睡稚子的哼吟,何御史身穿官袍端坐,一旁的小桌上放著他連夜寫好的奏疏。

待天際微明,他方長舒一口濁氣,顫巍巍起身,雙手捧著官帽鄭重戴上,拿著寫好的奏疏蹣跚走入了黎明將至的晦暗中。

岑府,岑毓剛偷溜著在後院練習拳法,就被兄長逮了個正著。

原以為少不了一頓諸如「女孩子要溫婉嫻靜些」的訓斥,誰知這回阿兄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沉默著走至庭中,糾正妹妹的動作。

岑毓懵了半晌,惴惴問:「哥,你不生氣了?」

岑孟哪裡捨得生氣?

在錦雲山莊時,這個嬌生慣養的妹妹竟然敢豁出性命去解救另一群蒙難的少女,他以她為傲。

岑孟仔細端詳妹妹,平和道:「書房案几上有個包裹,若哥哥申時還未回府,阿毓就帶上包裹裡的東西與王叔乘車出行,去看看外面的山,外面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