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樂郡主霍蓁蓁,原本是母后為趙衍擢定的太子妃人選,要做親上加親的。
如今趙衍出事,許婉儀有孕,霍家這棵大樹不能不拉攏,多少能為岌岌可危的東宮加固些磚瓦。
要替兄長照拂未來的太子妃,且這女子還是和她兒時的小宿敵,趙嫣一時五味雜陳。
不過眼下還有更頭疼的問題。
「母后壽辰,東宮往年都送什麼賀禮?」趙嫣問。
「長風公主」那份倒是容易,華陽盛產玉石,到時候從那邊挑揀精美得當的玉器擺件送來,再手書一封言明要長隨太后娘娘左右、不能於膝下盡孝云云,便算了結。
往年都是這樣做的,反正,母后也不在意她送的是什麼。可她如今還是「太子趙衍」,以太子身份送的東西,自然要認真謹慎些。
流螢回道:「往年皇后娘娘的壽禮,都是太子殿下親力為之。」
趙嫣眼眸轉動,湊過去低聲道:「可要我仿太子字跡,撰篇文章?」
流螢想了想,道:「去年太子殿下便是獻了篇祝壽賦,今年萬不能相同了。」
「那書畫可行?」
「奴婢聽聞今年寧陽侯亦是在籌備萬壽圖,準備進獻皇后娘娘,論書畫造詣……」
趙嫣聽懂了流螢的言外之意:舅舅寧陽侯魏琰素來筆精墨妙,論書畫造詣,趙嫣這點依樣葫蘆的功力實在難登大雅。
最後一條路也被堵死,趙嫣歪身倒在榻上,頭仰著懸在榻沿,望著房頂交錯的梁架長嘆一聲。
「若是柳姬在就好……」她無意識喟嘆一聲。
柳白微見多識廣,又視趙衍為伯樂知己,若他在身邊參謀,定然能提出許多好主意。
正想著,倒轉的視野裡出現一條頎長挺拔的熟悉身影。
伴隨著內侍小心翼翼的通傳,那道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停在趙嫣榻前。
陰影籠罩,聞人藺負手俯身,深邃濃重的美人眸凝望著趙嫣,問道:「殿下方才,在喚誰的名?」
他問這句的時候嗓音輕而低,嘴角甚至還帶著些許淺笑。
趙嫣眨了眨眼,忙起身坐直身子,擰過頭去看他。
「今日的武課已經結束了。」說著,趙嫣看了眼外頭的天色。
暮色四合,正是萬物初歇的時辰。
聞人藺坐在對面的椅中,接過流螢奉上的茶盞執在指間轉動,語氣平和道:「本王說過會帶兩本書來東宮,親自教授殿下。」
那些內容,可不能在崇文殿教。
趙嫣經他提醒才想起來,往後一看,聞人藺身邊的內侍捧了一個藍布包裹的物件,的確帶來了幾本書……
看形狀大小,還挺厚實的。
見聞人藺接過布包,修長白皙的手指開始慢條斯理地拆解布結,趙嫣莫名有些緊張,忙敷衍道:「我想起來了,卻有此事!」
她惟恐聞人藺當眾拆出什麼不雅之物,只得正襟危坐,吩咐一旁的流螢道:「你們都退下吧,孤想單獨請教太傅。」
流螢看了眼趙嫣,將案几上的燈火挪近些,這才領著內侍們福禮退下。
殿門關上,聞人藺手中的布包也拆開了,從長方形的錦盒中拿出一疊書冊圖本。
趙嫣瞥了眼,隱約看到了《**經》《養陰》等篇目……
和《玄女經》一脈相承的文名,想也知道是些什麼東西。
趙嫣咽了咽嗓子,別開視線道,「其實不看這些,也可以……」
「殿下不懂陰陽調和,只一味造作身子,將來年紀大些便知苦楚了。」
聞人藺傾身將書本置於床頭案几上,抬眼道,「還不長教訓,到時候找誰哭去?」
趙嫣只好退而求其次: